焦尧很是知趣,对于张御的关照没问任何缘由,揖礼道:“廷执,焦某当会将话传到,只是此前未曾与那人接触,也不知此人之态度,也不知此人会否会跟着焦某过来,若是有所冲突……”
张御道:“焦道友只管把话带到,其中若见妨碍,准焦道友你便宜行事。”
焦尧得了这句话心中笃定了些,道一声是,就从清玄道宫中退了出去,随后这具元神一化,霎时落回到了藏于天云之中的正身之上。
他得了元神带回来的消息,琢磨了下后,便起身抖了抖袖子,看向下方,片刻之后,便从身上化了一道化影分身出来,往某一处飞驰而去。不过一个呼吸之后,便已站在了那一处早已盯上许久的灵关之前。
到此他身影一虚,便往里走入进来。
灵关若是严格来说,也同样属于生灵一种,由于其层次缘故,通常容不下一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进入,不过焦尧这回是化影到此,只是一缕气机,再加上自身道法高明,却是被他顺利穿渡了进去。
而在灵关深处的洞窟之内,灵道人做完了今日之修持,便就开始盘算下来该去何处收取资粮。
自提俄神国那里将他们派驻在此间的人手和神祇全部斩断之后,他就知道原先的计划已是不能执行下去了。
这个神国本是他们为自己及师长一并立造晋升的资粮,费了诸多心血,现在却只能看着其脱离控制,偏偏还不能做什么。因为这背后极可能有天夏的手笔在。他们深知两者的差距,为了保全自身,只好忍痛不作理会。
而“伐庐”之法行不通,他们就唯有用“并真”之法了。
可这样就慢了许多,且只能一个个来试着攀渡,照眼下的资粮看,至少还要等上数载才有机会,且目前天夏紧盯着的情形下,他们更是什么动作都不敢做,这一段时间可是老实的很。
他也是想着,等撑过这段时日,什么时候天夏对他们放松警惕了,再出外动作。
这寻思之间,他忽然察觉到外面布置的阵禁受到了些许冲击,神情一凝,化光遁出洞府,往外看去。
但是那感觉似仅仅只是起来一瞬间,此刻看去,阵法如常,仿佛那只是一个错觉,他去阵中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心中尤其不解。
到了他这个境界,一般来说可不会出现错判,方才肯定是有什么异动,他皱眉走了回来,然而这时一抬头,不禁心下一惊,却见一个老道负袖站在洞府之内,正打量着旁处的一件龙形摆设。
他吃惊过后,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躬身一礼,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到此,晚辈失礼了。”
焦尧看着面前那件龙形玉器,抚须道:“这龙符的形制是古夏时候的东西了,外面向来少见,你们穿渡到此还不忘带上,想来当初是役使了一条蛟龙。”
灵道人忙是道:“那位前辈也是自愿的。”
“哦?”
焦尧转过身来,道:“看你的样子,好似早知老道我的身份了。”
灵道人方才还不觉如何,焦尧这一转过身来,顿觉一股深重压力到来,他保持着俯身执礼的姿势,却是不敢抬头看焦尧,只是道:“这位前辈,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哪里去知晓前辈的身份呢。”
焦尧道:“你是不知我之事,但一定从师长那里听说过我。罢了,老道我也不来欺负你这小辈,便与你直言了吧,我今日来此,乃是奉玄廷之命而来,唤你师长前往玄廷一见,此事望你们及时通传。”
灵道人心中一震,道:“这……”
焦尧一挥袖,道:“不必辩解,老道我会在此等着的,无论愿与不愿,快些给个准信就是了。”
灵道人知道在这位面前无法辩驳,这件事也不是自己能处置的了,于是低头一礼,道:“前辈稍待。”
焦尧道:“焦某等着。”
灵道人吸了口气,转身退出了此间,来到了灵关之中另一处祭坛之前,先是奉上祭品,唤出一个神祇来,随后其影之中出现了一个年轻道人身影,问道:“师兄?什么事这么急着唤小弟?”
灵道人沉声道:“天夏之人找上门来,如今就在我洞府之中,此事不是我们能处置的,只能找老师出面解决了。”
那年轻道人听了此言,先惊又急,道:“师兄,你这般将老师暴露出来了么?”
灵道人道:“这位能找上门来,就已然是确定老师存在了。这一次是躲不过去的。我这里不好与老师联络,只能劳烦师弟你代而为之了。”
那年轻道人点点头,道:“好,师兄且稍待,我这就联络老师。”
说完,他匆匆结束了与灵道人的交谈,回至自己洞府之内,拿出了一个道人雕像,摆在了供案之上,躬身一拜,不多时,就有一团光芒浮现出来,呈现出一个模糊道人的形影,问道:“何事?”
那年轻道人忙是道:“老师,师兄那边被天夏之人找上门了,说是天夏欲寻老师一见,听师兄所言,疑似来人似是老师曾说过那一位。”
那道人形影闻此言,身影不禁闪烁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不去见他。让他自己把人打发了走。”
年轻道人心中一沉,他艰涩道:“那弟子便如此回复师兄了?”
那道人形影语声冷漠道:“就如此。”
可此时忽然万物一个顿止,便见焦尧自虚无之中走了出来,并且他脚下不停,直接对着那道人形影走了过去,其身上光芒像是水流一般,霎时与那道人形影周围的光气融合到了一处,随即身影一定,来到了一处宽敞肃穆的洞府之内。
他随意打量了几眼,看着对面法座之上那一名肤色如白玉,却是披散着黑色长发的道人,慢悠悠道:“这位同道,虽然你躲得很好,可焦某要寻到找到你,仍是容易之事。”
那披发道人冷然道:“焦上尊,我认得你,你又非是天夏之奴,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这般不留情面呢?”
焦尧呵呵一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么。若是请不到道友,张廷执那里焦某却是不好交代,为了不被张廷执斥责,那就只好让道友委屈一下了。”
披发道人沉默了一会儿,他身上光芒一闪,便见一道光芒四溢的元神自里飘出,抬头道:“我随你前去。”
焦尧看了下他,点了点头。他只要此人跟着自己去玄廷就是了,正身元神都是无碍,这一道线分界到底在哪里,他可是清楚的很。
他道:“那道友就随焦某来吧,莫要让张廷执等急了。”他于心下一唤,顿时一道金光落下,将两人罩住,下一刻,金光一散,却已是出现在了守正宫门之前。
门前值守的神人值司躬身一礼,道:“焦上尊,还有这位玄尊,还请入殿,张廷执已在殿中相候。”
焦尧谢过一声,便带着那披发道人元神往里而来,未几,到得正殿之上,他执礼道:“张廷执,焦某把人带来了。”
张御看了那披发道人元神一眼,便对焦尧道:“焦道友,此行劳烦你了,你且先在外面等候。”
焦尧再是一礼,就从殿上退了下去。
张御再是看向那披发道人,道:“我之身份想来焦道友已是与尊驾说了,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那披发道人言道:“张廷执称呼在下‘治纪’即可。”
张御道:“今次寻尊驾过来,是为言尊驾所行之道。神夏之时曾明令禁绝‘养神剥杀’之法,而我天夏继神夏之传继,而尊驾迁避到此世之中,过去之所为,可以不予追究,但是今后,却是不得再用这等残恶之法。”
治纪道人抬头道:“我知天夏之禁绝此法,不过天夏之禁,乃是将禁法用于天夏人身上,我之法,用在土著之身,土著之神上,此中还助贵方消杀了不少敌对神祇,天夏不念我之好,还要禁我之法门,天夏自诩最讲规序,此事却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张御淡声道:“尊驾心中清楚,你不用天夏之民,并非是你不愿用此,而是因为天夏势大,所以不得不避开,在尊驾眼中,任何生灵性命,不拘是天夏之民,还是此间土著,都不会有所区别,都是你之资粮。”
他看着其人道:“故汝过去不为,非不愿为,实不敢为,但若是天夏势弱,尊驾却是丝毫不会顾及这些。何况此前天机院信奉之天机之神,尊驾敢说与你没有丝毫牵扯么?”
治纪道人无言片刻,方才道:“那不知天夏欲我如何做?”
张御道:“若尊驾愿遵规序,天夏不会绝人道途,尊驾日后依旧可用吞神之法,且只可吞夺残恶之敌,不许再养神炼神,此地陆之上恶邪神异不胜数,足够可以供你吞化了。”
治纪道人没有立刻回言,抬头道:“此事可否容贫道回去思量一番?”
张御点首道:“给尊驾两日,后日若不回言,便当尊驾拒绝。”
治纪道人没再多说什么,打一个稽首,便一言不发退出去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