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都城依旧是暴雨如注。
世宗离开庵堂时,安锦绣依旧睡着没醒。
“若她又不好,你们立刻来报朕,”世宗临走时,跟荣双和向远清说道:“大人孩子朕都要。”
“臣遵旨,”荣双和向远清无从选择,只能接下这道口谕。
世宗返回宫,骑马走到宫门前时,就看见带伤从云霄关归京的周宜正站在那里。
“圣上!”周宜看见世宗骑马到了自己的跟前,忙就要跪在雨给世宗行礼。
“免礼,”世宗忙道:“你何时回来的?”
周宜昨天晚上就已经归京,只是世宗去了庵堂一天,他除了在宫门外傻等,还能有什么办法?“臣昨日归的京,圣上,臣有事想当面奏请圣上。”
“跟朕进宫吧,”世宗道。
周宜便要跟在世宗的马后行走。
“去抬软轿来,”世宗看周宜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便又停下马,命吉和道。
周宜谢恩,不是他要在世宗的面前示弱,实在是他如今连站立都吃力,无法行走。
世宗带着周宜回到御书房,就看见宫殿的几个宫人太监跪在那里,还有五六个太医院的太医也等在御书房的门前。
“皇后如何了?”世宗问几个太医道。
“臣回禀圣上,”为首的太医正回世宗的话道:“皇后娘娘到了今晨仍是发热,臣等已经……”
世宗没等太医正把话说完,便摇了摇手,道:“皇后的病,你们尽力好了。”
“臣遵旨,”太医正只能这样说道。
世宗迈步就进了御书房,一个眼神都没丢给宫殿的几个人。
“各位还是回宫伺候皇后娘娘吧,”吉和站在几个人的面前道:“圣上现在有国事要处理。”
宫殿的人没人敢再在御书房外停留了,之前那个来找世宗,被世宗下令处死的嬷嬷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云霄关战事如何?”世宗进了御书房,坐下后便问周宜道。
吉和跑进来,在世宗的视意下,为周宜搬了张椅子来,让周宜靠着坐下。
周宜冲世宗摇了摇头,说:“圣上,臣此次回京,就是想请圣上早日下决断。”
“项家军八万之众,”世宗道:“都要跟着项家一起死?”
周宜叹气,说:“圣上,项家军就是有心向朝廷之人,可是身在云霄关,他们也跑不出来啊。”
“你的伤呢,又是怎么回事?”世宗又问周宜道。
周宜这下苦笑起来,跟世宗道:“这是臣自己无能,两军冲锋之时,臣被飞箭射落马,若不是上官勇,臣怕是再也见不到圣上了。”
从云霄关来的战报里,写了周宜受伤的详尽过程。世宗再问一遍,只是为了向周宜表示自己的关切之情,他没想让周宜再在他的面前说上官勇,”嗯,”世宗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圣上,”周宜又说:“臣归京之前,让上官勇代臣行使军之权。”
大将军战时这么做,无需征得世宗的同意,周宜这么做无错,只是世宗听了周宜这话后,心血一阵翻涌。
周宜也不看世宗的脸色,冲世宗拱手道:“圣上,云霄关之事,臣请圣上尽早决断。若是过了这个寒冬,项氏带着项家军远走关外,那云霄关于我朝就有失守之险。”
云霄关外便是南荒之地,南部众多小国在那里长年战乱,祈顺朝若是失了云霄关,那南荒之地的战火一定蔓延至祈顺国。
“项家还想叛国而去?”世宗咬着牙道:“他们连祖宗都不要了?”
周宜心道连命都没了,还要什么祖宗?项氏传到如今这一代,还有几个忠君爱国之人?“臣只是担心,”周宜说:“项氏如今坚守云霄关不出,他们若是不逃出关外,那就只有困守孤城,最终饥渴而死这一个下场。圣上,现在云霄关外大雪封路,要是等到入春,那我朝就再也拦不住项氏外逃了。”
这一日的早朝世宗迟了整整一个时辰,并当朝下了诛杀项家军的旨意。
众臣看周宜已经归京养伤,再一打听代替周宜行使军之权的人是上官勇,这下子朝臣们都知道上官勇要发达了。
白承泽就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退朝回府后,抱着白柯,白承泽跟自己的一个手下道:“你赶去云霄关,告诉上官勇,他一定要在开春之前拿下云霄关,不过项氏诸将如果可活捉就一定要活捉,哪怕只活下一个也好。”
“是。”
“还有,告诉上官勇,进入云霄关后,一定要在项氏的府找出他们与宫的书信。”
“属下明白,”这手下领了白承泽的命令后,即刻就出发前往云霄关了。
“爹爹,”白柯坐在白承泽的腿上道:“上官勇是谁?”
白承泽听了白柯的这个问后,就是一愣,他现在宠着白柯,都几乎要忘了白柯其实是谁的儿子。
“上官勇是将军吗?”白柯胖呼呼的小脸上一派的天真。
“是,”白承泽捏了捏白柯的小脸,说道:“上官勇以后会是一个大将军。”
“那他很厉害啦?”
“不厉害他怎么当大将军?”
“爹爹才是最厉害的,”白柯在白承泽的腿上磨着自己肉乎乎的小屁股道:“爹爹也是将军吧?”
“柯儿以后想做什么?”白承泽笑着问白柯道。
“爹爹做,做什么,柯儿就做什么,”白柯说道。
白承泽的笑容里多了些遗憾,他日后要当皇帝,白柯如何做他的继承人?“柯儿想做将军吗?”他问这个现在看来,要由他养大的男孩儿道。
“当将军?”白柯还不到想自己前途的年纪,被白承泽问住了。
“柯儿若是当了将军,将来就能帮爹爹了,”白承泽道:“柯儿你愿意吗?”
“像上官勇那样?”白柯问。
自己今天还是第一次在白柯的面前说上官勇这个名字,白柯竟然就记住了,这就是所谓的父子天性吗?白承泽摸着白柯的小脑袋,说:“是啊,跟上官勇一样,做一个大将军。”
“那柯儿以后就做大将军好了,”白柯点头道:“柯儿要帮爹爹。”
“这才是爹爹的乖儿子!”白承泽在白柯的脸上亲了一下,“去跟先生读书吧,爹爹晚上要查你功课的。”
一听白承泽晚上要查自己的功课,白柯苦了小脸。
“不乐意也不行,”白承泽拍一下白柯的头,说:“你若不想跟先生读书,那爹爹现在就考你功课。”
白柯一听白承泽这话,马上就从白承泽的腿上滑到了地上,迈着一双小短腿往外面跑了。
白承泽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跑慢一点,别跌着了。”
白登过来给白承泽换了茶水,说:“爷这是要送小王爷走了?”
白承泽挥了一下手,低头开始拆自己书案上的信。
白登忙识趣地退了出去。
自己快要有正妃了,白承泽揉着自己的眉心,虽然还不知道是那一族的女子会做他的正妃,只是白柯不能再留在府上了。也许这个要做五王府女主人的女人是个善良之人,可如果这女子容不下白柯呢?白柯是自己手上一颗有用的棋子,不能有事。
白承泽这一天在书房里想了很久,最后觉得还是为白柯找一个有本事的师父,让这师父带着白柯远离京城,这样对他们所有人都好。
安锦绣这天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听听屋外,还是下着大雨的声音。
“主子,”袁义就守在屏风外,听见安锦绣在床上有动静了,忙就问道:“你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安锦绣看看自己的枕边,世宗的一条衣带竟然还留在那里。
袁义走到了床边,说:“已经是下午了,主子现在感觉如何?”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锦绣说:“现在不疼了。”
袁义这才笑了一下,说:“荣太医说主子肚子不疼就是好事,我去叫他来。”
安锦绣也担心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冲袁义点了点头。
荣双就在屋外守着,进来看了安锦绣后,脸色明显好转地跟安锦绣道:“安主子,小主子现在暂时无事了,只是主子日后还是卧床吧。”
“这次是我不小心,”安锦绣跟荣双道歉道:“让荣大人如此费心,对不起了。”
“下官不敢,”荣双现在只求安锦绣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否则他这后半生都过不安稳。
就在安锦绣跟荣双说着客气话的时候,紫鸳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人还没到床前,声音就先到了,“主子,你醒了?”
荣双跟袁义说:“你跟我出去拿药。”
袁义看着跑进来的紫鸳道:“紫鸳,跟荣大人去拿药。”
荣双自己先出去了,现在看到紫鸳这个一点也没做奴才自觉的丫头他就头疼。
“这是太师给主子的信,”紫鸳把手里拿着的信交给了袁义。
“快去吧,”袁义放轻了声音,哄紫鸳一般地道。
紫鸳这才看了安锦绣一眼后,又跑了出去。
袁义把信封拆开了,将信抽出来交给了安锦绣。
安锦绣几眼就看完了这信,把信又递给了袁义,说:“你看看吧。”
袁义看了这封安太师的亲笔信后,说道:“皇后要查主子了,主子你要怎么办?”
“韩约他们应该能挡住皇后的人吧?”安锦绣视意袁义将这信烧了,一边道:“皇后现在还有本事动我?”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袁义将信丢进了香炉里,看着这信烧为灰烬,“她毕竟是皇后。”
安锦绣在床上心思转了几转后,跟袁义说道:“皇后若想查我,我躲是躲不掉的,不如就让她知道我的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