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悄悄的,外屋的声音也顿时小了许多,希望再一次在外屋人们的心中升起,静静的等待比什么都好。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纸照了进来,把小小八仙桌的一半照得铮亮,一半是光明,一半是暗淡,一半温暖,一半阴寒。
炕上的黄泥火盆很沉寂,木炭燃烧过的表面,有些发白,像一层白色的绒毛,散发着阵阵暖流。
麻九拿起火绒,在火盆上点着,点燃了大红蜡烛,蜡烛的火焰在阳光下显得很渺小,很惨淡。
噗!
李灵儿一口吹灭了蜡烛,弄得麻九一愣。
“这里更好!”李灵儿拿起木头柄的锥子插到了火盆里。
麻九展开手掌,说道:“往我手心扎!”
手心里有几个黑点,那是救三木会周龙头时扎的伤口。
李灵儿瞪了麻九一眼,似乎有埋怨的意思。
李灵儿从火盆里拿出锥子,将锥子的铁尖在袖口快速地蹭了一下,用右腕拂开左腕的衣袖,将锥子朝左腕划去!
刷···
虽然无声无息,可是开皮破肉啊。
一条红线出现在手腕上,红红的鲜血奔涌而出,细线迅速变粗,变粗,像戴在手腕上的红宝石镯子。
“你干啥呀?想自杀咋地?”麻九埋怨李灵儿下手太重,这要是划破动脉,就没救了。
李灵儿瞪了麻九一眼,没有言语,她把手腕放到小瓷碗的边上,鲜血像小溪一样,流进了小碗里。
麻九看着,有些心疼,他紧要牙关,似乎替李灵儿分担着痛苦。
很快,血已经有一碗底了。
“够了!够了!”
麻九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棉布,卡茨,卡茨,撕下了两条,替李灵儿擦干了血迹,李灵儿从怀里掏出了金疮药膏瓶,麻九拔掉瓶塞,将药膏抹在伤口上,用另一条棉布包扎好了伤口。
麻九朝轻轻吻了一下李灵儿的手背,说道:“啃一啃,长的稳,闻一闻,不留痕。至今开始,妙手回春又有典故了!”
李灵儿猛的把手收了回去,娇嗔地说道:“讨厌!油嘴滑舌!”
麻九向碗里倒了一些温开水,又把两块冰糖咬碎,放到了血水里,并轻轻晃动着小碗,冰糖很快融化了。
好了,灵丹妙药准备妥当了。
麻九打开屋门,跟大汉说道:“药水我们已经配好了,找人给老夫人灌下去吧,千万别弄洒了!”
两个年轻的女子一听,赶紧走了过来,到炕上,扶起老夫人,撬开嘴巴,将血水慢慢地灌了下去。
大汉和杨过把麻九李灵儿两人请到了西屋,献上了茶水,彼此道了姓名,闲话着,说了几件杨过和李灵儿小时候的趣事,忽然,屋门开了,男男女女进来了一群人,都朝麻九和李灵儿跪了下去,嘴里说着感谢的话语,什么谢谢神医,谢谢大侠,谢谢两位菩萨等等。
大汉一溜烟跑去了东屋,又很快跑了回来,扑通一声,也给麻九李灵儿跪下了,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说道:“小人郭亮,感谢两位大侠的救母之恩,如有请求,小人愿肝脑涂地!”
麻九上前扶起了郭亮,又叫众人都起来了,说道:“郭兄言重了,今天的事情,多有凑巧,要不是遇到杨过兄弟,也没有我们的举手之劳了,这是老夫人的命大,也是老夫人命不该绝,其实就是天意,要感谢的话,就感谢杨过兄弟吧!”
“麻大侠,您弄歪歪了,按理说,我也得重重的感谢你们,我和郭亮是把兄弟,他的妈就是我的妈,谢谢了,谢谢!”
随后,郭亮又拿出几百两的银子,麻九和李灵儿坚决不受,郭亮要留两人吃饭,两人又拒绝了。
麻九李灵儿告辞,走出了大门,郭亮和杨过送了出来。
杨过瞅着李灵儿说道:“灵儿姐姐,有件事忘说了,郭大哥是我们监牢大掌柜的,是典狱长,麻大侠不是有两个朋友刚进牢吗,你问问郭大哥能搭救出来吗?”
一席话说得其它三人全部愣住了!
什么?
郭亮是关押朱碗主和老猫监牢的最高领导者?
郭亮也很惊讶,恩人的朋友在我牢里?
愣了片刻,郭亮首先说道:“请问麻大侠,小人监牢里真的有大侠的好友吗?”
麻九点点头,面露难色地说道:“有是有,恐怕郭大哥帮不了什么忙。”
一句话有点激怒郭亮了,他双眉一皱说道:“麻大侠是江湖中的正道人物,大侠的朋友必定也是侠肝义胆的好汉,想必进监牢也是为了正义,大侠又是郭某的大恩人,郭某就是掉脑袋,也得帮忙。麻大侠的朋友是谁呀?”
麻九还没有说话呢,杨过抢着说道:“大哥不知,昨晚狗捕头送进了两个通州木碗会的,一个姓朱,一个叫老猫。”
“通州木碗会的?通州木碗会杀了不少的官军,那可是要犯呀!今早提审了吗?”郭亮问杨过。
“没提审。不过有个捕头来看过。”
“没提审最好!”郭亮说完,在门口来回踱着步,身子摇摇晃晃的,他在思考对策。
良久,郭亮走到麻九李灵儿的面前,说道:“大侠的朋友是官府的要犯,现在还没有提审,没有定罪,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一旦定了死罪,恐怕关押方式就改变了,就不好营救了。
这样吧,今天下午就把他们弄出来,免得夜长梦多。我想了一个方案,你们看看行吗,叫大侠的两个朋友假装争抢食物而大打出手,相互斗殴而假死,我叫狱医验明情况,叫杨过用囚车把他们拉出监牢,拉到北郊乱葬岗子,大侠去那里接人吧!不过,千万别让他们再进城了,一旦再被抓住,事就大了。”
“主意不错!可我的两个朋友都是官府的要犯,郭大哥要把他们弄没了,恐怕会连累大哥呀!”
“没什么,犯人意外死亡,顶多问我一个失职的罪,郭某小小的付出,能换来两条好汉的性命,值了!”
大丈夫的胸怀,大丈夫的气度,大丈夫的所为!
“那就感谢郭大哥了!”麻九抱拳。
“大侠就别客气了,我和杨过马上就回监牢,大侠下午去北郊接人吧!还有,麻烦大侠给两个朋友写个知会,我们好行事。”
“好的!”
郭亮拿来了纸笔,麻九将黄纸按在大门上,写道:“朱大哥,配合郭杨两位兄弟演好戏!麻九。”
麻九李灵儿离开了郭亮家。
两人找了个饭馆,简单吃了一口饭,就来到了距离监牢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茶坊,一边喝着茶,一边注视着街口,从监牢出来的囚车,如果去城北,这个街口是必经之路。
麻九为啥没到城北等着呢?
很显然,怕中间出现什么不测的情况,跟着囚车,才把握一些吗!
喝了两盏茶,外面传来了吱吱嘎嘎的车轴响声,从敞开的门向外一望,看见一辆囚车晃晃悠悠地驶了过去,一匹火炭一样的大马,一辆带着木棚的两轮大车,车身黑黑的,黑木棚,黑车辕子,黑车架,黑车轮子。
红与黑,两种寓意截然不同的颜色,一种是生命的璀璨,一种是死亡的孤寂。
杨过坐在车辕子上,吆喝着:“死囚归葬,通通避让,老马眼瞎,当心挨撞,让开!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