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位女侠的浪笑声中,麻九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门,朝正房后面的茅厕跑去。
放完了水,肚子舒服多了。
出了茅厕,慢慢腾腾的朝东厢房走去。
深秋的夜晚有些凉,麻九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弯月悬在头顶,被一片云彩半遮半掩,给人一种梦幻一般的朦胧,更有一种漂浮在心扉的寂静。
一道流星划过南方的天际,给暗淡的天空增加了一丝光亮。
麻九仰头朝头顶看去,看见牛郎星和织女星隔河而望,忽明忽暗,那是牛郎和织女在眨动着各自的眼睛,向对方传递着永久的思念。
一条大河无风浪,
恩爱夫妻隔河望。
待到来年七月七,
鸳鸯相会鹊桥上。
麻九轻叹一声,心里给了牛郎织女一个美好的祝福。
一只野猫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哧溜一下,跑到了正房的墙根,昏暗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麻九一眼。
那闪着绿光的双眼轻轻晃动着,在墙影中仿佛是两团小小的鬼火,透着一丝阴森,透着一丝诡秘。
麻九被野猫吓了一跳,瞬间生出了要教训一下它的想法,于是,一哈腰,捡起了一个土坷垃,朝野猫撇去。
就听喵的一声尖叫,野猫转身就跑。
麻九哈哈一笑,顺着墙根就追。
当麻九跑到正房东面山墙的时候,野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麻九估计野猫绕过山墙,跑到窗户那边了,便快跑几步,来到正房的东南角,顺着墙根朝西面一看,空荡荡的,并没有野猫的身影。
真是见鬼了!
臭猫!野猫!赖猫!馋猫!
麻九在心里痛骂着。
“馋猫!大馋猫!”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麻九的耳边响起,麻九瞬间僵硬。
那个声音接着说道:“你说说,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声音有点耳熟,似曾相识的样子。
“我···我···出去溜达一下。”
这个声音也有些耳熟,尖声尖气的,很特别。
哗啦!
一声瓷器的爆裂声传来,宣泄着极度的愤怒。
“放屁!纯粹是放屁!有人管你叫馋猫,真的一点都没冤枉你,这么紧要的关头,你还出去鬼混,你老实交代,是去妓院了还是去赌场了?”
“我···我···戒赌了!”
“好啊!好啊!真该表扬你了,是不是?我呸!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去了翠花楼,是赵七亲眼看见的,昨天没的五十两银子就是你偷的,你脖子上的红唇印记就是见证。”
麻九听到这儿,忽然想起了这个声音,于是,凑近窗户,捅破窗户纸,朝里看去。
没错!
正是独臂汉子邱将军,径州银蛇岛的邱将军。
这间屋里很亮,点着几根粗大的蜡烛,邱将军面朝南坐在靠北墙的一张桌子旁,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他的对面,距离他有四五尺远,因为此人面朝邱将军,麻九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凭他那弯曲的身影和花白的头发,还有刚才那尖细的声音,麻九知道,那是吴念国。
就是吴念国,径州苍松酒楼的掌柜,银蛇岛在径州的卧底,因为赌博输掉了上万两银子,把鸡冠山财宝的事情告诉了苏大郎等红毛鬼,才使得小琴的丫鬟柳叶被红毛鬼掠走,引出了一系列的故事。
这个吴念国,麻九对他的印象一般,只记得和红毛鬼海战的时候,他只是躲避,并不参战。
现在,看到吴念国又偷了银子,去逛妓院,麻九顿时生出一丝鄙夷。
门口站着两个汉子,手里都握着大刀,一动不动,像两个雕塑。
其中一个麻九认识,正是邱将军说的赵七。
这个赵七就是和王军师被一起绑在红毛鬼的贼船上,在要被砍头的一瞬间,麻九撇银子救下性命的那个血脸汉子,也就是他,将麻九撇出的三块银子捡了回来,还给了麻九。
虽然只有一次交集,麻九还是有深刻印象的。
因为赵七知道感恩。
这时,吴念国见到丑事已经被揭穿,瘦弱的身子颤抖了几下,上前两步,朝邱将军深深鞠了一躬,可怜巴巴的说道:
“老邱,是兄弟错了,你就放兄弟一马吧!求求你了,千万别告诉主公,他会气死的。”
“别跟我称兄道弟,我没你这样的兄弟,为了那点可怜的欲望,你连主公的财宝都敢泄露,都敢偷窃,我真担心,哪一天死在你的手里,前朝的将军,一个脑袋就是五万两,你早就看我的脑袋眼红了吧?”
“说···说啥呢?兄弟怎么能出卖大哥呢?”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脚步杂乱,看来,不是一个人。
有人就要走进这个二进院的大门了。
麻九身子一闪,离开了窗户,疾步朝东厢房走去。
刚刚走了几丈远,就见四个壮汉拎着食盒走进了院子,直奔正房而去。
看见麻九正奔向东厢房,几人脚步一缓,便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麻九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心里默念着:
主公?
前朝将军?
这里距离径州不下两千里,邱将军来干什么?
麻九脑袋里一片混乱。
回到屋里,麻九也没有玩牌的心情了,往那儿一坐,只顾发呆。
三位女侠见了,都很纳闷。
小琴说道:“麻大傻,出去一趟,遇到鬼了咋地,咋魂不守舍的呢?”
婉红道:“可不是咋地,有点失常,活力被什么榨干了,霜打的茄子----蔫吧了!”
三位女侠一阵浪笑。
待女侠们收敛了笑容,麻九扫了她们一眼,将看到邱将军和吴念国的经过说了一遍。
女侠们听了,也一个个变得严肃起来。
婉红说道:“那个吴念国,在径州赌博输掉了上万两银子,绝对不是一个好鸟,现在又去喝花酒,已经彻底烂透了,早晚必给邱将军惹祸。”
小琴和李灵儿都点点头,美丽的面颊都浮现了一丝忧虑之色。
麻九说道:“吴念国就是一个埋藏在邱将军身边的火药包,随时都可能爆炸,这一点,已经确定无疑了,现在我思考的问题不是这个,是别的问题。”
“什么问题?”婉红焦急的问。
麻九淡淡一笑,说道:“咱们跑了一千里来这儿,他们跑了两千里也来到了这儿,能不能是一个目的?”
婉红说道:“这很难说,说不定就是一个巧合,估计,这件事王鼎主知道,明天可以问问他。”
婉红说的有道理,也许就是一个巧合。
小琴拽了一下小辫子,问麻九:“看见王军师了吗?”
麻九摇摇头。
小琴眨了眨眼睛,说道:“王军师这个人很神秘,背景肯定不一般,在银蛇岛,他准确的说出了我爹和灵儿姐姐父亲的兵器,他说是猜的,这点很可疑,我隐约感觉,他对前朝的情况十分了解,说不定比咱们原来猜想的地位还高。如果我没猜错,他肯定也来了。”
麻九点点头,说道:“我也有这个感觉,邱将军说的主公,说不定就是他,因为,咱们去过银蛇岛,没看见别的大人物。”
李灵儿摇摇头,说道:“我不那么认为,王军师说不定只是一个二号人物,你说的主公说不定一直在隐身。”
婉红眼睛一亮,说道:“我同意李灵儿的猜想,军师,军师,绝对不是一号人物,他只是诸葛亮,背后肯定会有刘备,这个神秘的刘备才是主公。”
几人争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小琴一拽小辫子,说道:“别争了,去看一眼就完事了。”
小琴起身就朝门外走去,婉红和李灵儿对望一眼,也起身跟随。
麻九心里觉得这样不妥,不过,没有出言制止,只是坐着没动。
三位女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麻九嘴角一翘,低声自语道:“这也不像探查呀,脚步声也太大了吧?”
功夫不大,三位女侠回来了。
麻九怪笑一下,道:“探查清楚了吗?”
婉红把嘴一撇,说道:“探查啥呀?就是去一趟茅厕。”
看到麻九满脸疑惑不解的神情,李灵儿补充说道:“正房有人站岗。”
麻九点点头,说道:“看来,我刚才出去,惊扰了他们,还有,正房真有大人物。”
小琴一拽辫子,说道:“那还用你说,主公肯定来了。”
为了不影响王鼎主的计划,麻九几人决定对邱将军等人采取回避的办法,以防止节外生枝。
故此,第二天一大早,麻九几人便退房了,牵马走出了‘奇迹客栈’。
因为时间还早,几人决定找个地方吃点早餐。
转悠了一会儿,终于在距离‘奇迹客栈’半里地的西边道南找到了一家吃饭的地方。
这是一家大车店,因为早,旅客们还都在睡觉,门口的饭厅里几乎没人。
麻九几人把马匹拴在了院子里的树上,走进了饭厅。
几人找了一个圆桌坐下,堂倌过来,说,就有炊饼和珍珠汤,还有一些鸡蛋。
三位女侠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失望。
麻九说,都坐下了,就对付一口吧。
于是,几人要了八张炊饼,四个熟鸡蛋,四碗珍珠汤。
等了足有半个小时,东西终于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