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学校放学前几分钟,秦风提着两盒盒饭和两份刚炸好的猪排,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盒饭是秦建国和王艳梅带来的。现在店里的伙食供应安排,是中午自己做饭做菜,晚饭就吃快餐,之所以区别对待,主要原因是早晚两班的员工类型不同。
中午时间店里头有三个大妈,大妈不好应付,必须靠“诚意”让她们闭嘴;可晚上就不同了,晚上的员工都是年轻人,脾胃耐操,管饱就行,所以吃饭的形式并不重要,更关键的是,晚上的时间要比中午紧得多,省下做菜做饭的时间,厨房里也不至于忙成一团。
秦风在伙食这块上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每天每个人的每顿伙食,都是按照平均至少10块钱的标准来办,一个月算下来,光每个人晚上的这顿盒饭,成本就得300大洋。
在04年的东瓯市,这种价格的盒饭,可以称得上奢华版了。
眼下每天的伙食,秦风就交给闲着没事非要找事做的爸妈负责,他特地又去办了张新的卡,从这个月起,往后每个月都往卡里打2万块钱。月底有结余的,就留着当额外的伙食支出,比方说如果有哪个员工过生日了,就可以买个小蛋糕,以及平时买点水果、零食什么的。
秦风走到学校门口,等了不到半分钟,学校里头就响起了下课铃声。
传达室的看门老大爷把电动拉门打开,没一会儿,就有学生背着书包从里头匆匆跑出来,然后慢慢的,出来的学生从一个两个,变成一堆两堆,5分钟后,人堆就汇聚成的人群,大片大片的,向秦风展示着国内严峻的人口问题。
“南哥!”
“风哥好!”
人群中时不时有秦风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朝秦风打一声招呼,秦风微笑着点头回应。
但更多的人,只是各自和身边的人说笑着,跟秦风擦肩而过。
秦风看着从校内涌入的这些生面孔,心里多少有点感慨。
一年了。
如果一年之前他没有选择辍学,那么现在他应该是在上高二。前世的高二那年,刚刚分了文科理科,他选定文科之后,思维习惯上的优势终于体现出来,头一回月考就拿了全段第一。在之后漫长但又似乎一晃而过的两年时间里,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强劲的势头,直到高考结束,最终以总分甩开学校第二名整整30分的牛逼成绩,考上了一所二流大学。
脑海中闪回前世的画面,秦风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十八中的教学质量,果然就是一个悲剧啊……
人声鼎沸之中,苏糖远远见到秦风,不由得嘴角一弯。最近这半个月,没了肖俞宇那货跟踪尾随,秦风已经好些日子没来学校接她了,今天忽然间又恢复了签到,让苏糖觉得就跟在路边捡到钱似的,算是意外惊喜。
“子君,你家秦风来接你了。”刘雅静发现秦风,又拿谢子君开涮。
不想谢子君被笑话了半个月,已经想出了反击的招式,大声说道:“雅静,你自己喜欢秦风就老实说嘛!老拿我当幌子有什么意思,苏糖又不是不答应!”
刘雅静闻言,神情忽然变得扭捏起来。
谢子君一瞧刘雅静这春心荡漾的模样,立马就亢奋了,拉长了声音,满脸夸张的表情道:“不——是——吧?难道被我说中了?”一边说着,使劲拽了拽苏糖的手,大声道:“苏糖,雅静看上你家秦风了!”
苏糖不搭理,匆匆加快脚步走到秦风跟前。
刘雅静和谢子君这才消停下来。
苏糖眼角含笑地看着秦风,柔声问道:“今天怎么又来接我啦?”
秦风微微一笑,道:“半天没见着,怪想你的。”
苏糖含羞带臊地轻拍了秦风一下。
谢子君见状,又作弄起刘雅静来,高声道:“拜托你们姐弟俩别这样好不好?雅静要吃醋的!”
“你去死好不好?”刘雅静很无力地呵斥着谢子君。
秦风看着两个小姑娘瞎闹,笑着对苏糖道:“看样子我在你班里挺受欢迎的啊。”
苏糖满脸无奈,颇为烦恼轻轻摇了摇头。
黄震宇这时跟着走出校门,见到秦风,立马摆出“预备姐夫”,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道:“秦风,又来接你姐啊?”
秦风淡淡然嗯了一声。
黄震宇继续寒暄:“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还行。”秦风随口说着,却没有要继续傻站下去的意思,一把拉起苏糖的手道,“回家吧。”
“好。”苏糖很自然地让秦风拉着手,对不同路的谢子君道了声再见。
谢子君嘻嘻笑着,朝秦风和苏糖拜了个拜,很爽利地转头就走。
刘雅静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转身追上谢子君,大声说着要去秦风店里买杯冷饮,只留下黄震宇孤零零一个人,满脸失落地被抛弃在了茫茫人海中。
秦风和苏糖相当坦然地牵着手往家里走,沿路收到许多小年轻羡慕的目光。这年头学校里谈恋爱的学生不少,但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在放学路上秀恩爱的却真的是不太多。
走了一会儿,苏糖忽然叹了口气。
秦风问道:“怎么了?”
苏糖幽幽道:“要不咱们把关系公开了吧,省得别人老是不清不楚地瞎表白。”
“好啊。”秦风一口答应道。
苏糖见秦风这么干脆,转而又面露幽怨,内心纠结道:“如果公开了,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
“那就不要公开。”秦风继续发扬风格。
苏糖牙痒痒了,抽出手来,锤了秦风一下:“你就不能给我拿个主意吗?”
“姑娘,不要这么庸人自扰地好不好,屁大点事,你到底纠结个什么劲儿?”秦风无语道。
苏糖转过头,两眼水汪汪地看着秦风。
秦风扛不住那闪闪发亮的目光,只好随口说了个折衷的法子:“要不这样,你就只跟那些跟你没事献殷勤的人说。哪怕他们把秘密给说出去了,有别的不相干的人问起来,你也打死不承认。”
秦风说完,苏糖暂时陷入了沉默。
低着头走了几分钟,她终于开口道:“算了,还是继续守口如瓶,保密到底好了……”
秦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内心的想法真的是比高考数学的最后一题还复杂,答案永远是个变量,完全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