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正礼貌专心的听夏依然讲话的沈负,将视线移到乔阮身上。
后者却并没有看他,急忙回了房间。
她换衣服很快,几分钟就出来了,怕让他们等太久。
大概是李月明的声音大了一点,把在房间里睡觉的马越霖给吵醒。
他骂骂咧咧的从房间里出来:「这个赔钱货,发癫了吗?」
他脸上的戾气重,也没穿上衣,光着膀子。
正好乔阮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下意识的看向夏依然,眼里满是惊恐,都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了。
沈负无声的看了乔阮一眼,聪明如他,不可能看不出乔阮脸上的情绪代表着什么。
他站起身,看向夏依然:「阿姨,那我们就先走了。」
夏依然回过神来,笑容有些勉强的沖他点了点头:「你们去吧,好好玩。」
乔阮突然不想去了,怕他们走了以后夏依然会被打。
马越霖看到放在桌上的东西时,脸色变了。
这是沈负和李月明提来的,一些药酒和补品,都不便宜。
乔阮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他心情好,应该就不会有事。
她是被夏依然牵出去的:「玩的开心点,妈妈今天给你留门,多晚都没关系。」
从这栋楼里出来,李月明终于呼出了那股压抑的气息:「那是你爸?」
长的不像。
乔阮说:「是我继父。」
难怪。
乔阮以为他们还会再问一些自己好奇的话题。
譬如,你继父怎么骂你赔钱货。你继父是不是很讨厌你。
可他们没问,甚至连丝毫的好奇都不曾有。
乔阮侥倖的想,幸好。
士多店的阿姨看到乔阮了:「阿妹,和朋友出去玩啊?」
乔阮点头:「阿姨下午好。」
阿姨笑了笑,眼神在沈负和一直等在楼下的李慎身上徘徊:「哪个是阿妹的男朋友啊?」
乔阮脸色微红:「没......没有。」
沈负的笑声来的晚了一些,等到他们走出巷子,他才开始垂眸低笑。
他笑的厉害时,肩膀会轻轻颤抖,头低着,乔阮看不清他的样子,
乔阮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他却垂眸看她,一边看一边笑。
于是乔阮便明白了,他应该是在笑自己。
沈负大概是想碰碰她的脸,手都抬起来了,想到不是很礼貌,于是又放下。
他是有点好奇的:「你的脸部构造是不是和我们的不一样,怎么可以红这么久。」
更红了。
李月明冲过来捶他:「她本来就容易脸红,你还故意逗她。」
巷子太窄了,车开不进来,于是司机就等在外面。
他们都是未成年,还没考驾照,开车这种事都是家里的司机代劳的。
是沈负家的车,也是沈负家里的司机。
沈负看了眼后排的座位,他们三个人:「可能会有点挤。」
李月明说没事,凑合着坐:「谁让咱们都没成年呢,连个驾照都没法考。」
沈负最后想了想,还是关上了副驾驶的门:「我去后排坐吧。」
李月明不解:「为什么?」
沈负看向乔阮,似乎想到什么,嘴角一直掩饰着笑意:「她和阿慎不熟,和他坐一起又脸红了怎么办?」
乔阮急忙用手指掐自己的掌心,想要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她也很讨厌自己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
李月明不想挨着沈负坐:「他每次一上车就睡觉,没劲透了。」
于是乔阮就坐在了最中间。
李慎连了手机蓝牙说要放歌,问他们想听什么。李月明把自己的手机拿过去:「听我的。」
李慎接过手机。
乔阮其实没心情听歌,离的太近了,她甚至能听到沈负的呼吸声。
很轻,尤其是在重金属音乐的冲击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乔阮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他们这辈子中,离的最近的一次。
前面大概是在修路,那些牌子被颱风吹走了,路面也不好走。
任凭这车的减震效果再好,还是颠的不行。
李月明问乔阮:「你们这路修了多久了?」
乔阮也不知道:「我从来不走这边。」
李月明好像又问了她几个问题,但乔阮没听清,她甚至好像听不清周遭所有的声音了。
沈负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滑下来的,正好碰到乔阮的手。
他身上的体温很凉,和他外在的温暖一点也不像。
睡梦中的他大概是察觉到手背上触碰的那点温度了,努力想要留住,于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那种感觉很奇怪,乔阮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
大概就是,烟花在心里炸开。
和沈负的触碰已经成了奢望,她不敢动,怕惊醒他,车子颠了很久,终于开出了这个路段。
听到李月明在她身旁说的那句:「终于要到了。」
乔阮第一次希望这条路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但她是一个很倒霉的小孩,她的祈祷从来没有成功过。
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抽出来,她不贪心的。
今天这场荒诞大梦,她会在心里保存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