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朝没有耽误,赶着就离开了关雎宫。
虽宝贵妃被封贵妃,但这关雎宫也仍是大门紧闭的状态,平日里是不许人进出的。
她可不想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我真不知道那楚姒朝有什么好的,袁大人竟这般为他,等我找着机会,定是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可得让她看看本小姐的厉害。”
楚姒朝才出宫门便在转角处听见闻繁落的声音,与之还有越发近的脚步声。
楚姒朝吓了一跳。
这要是让闻繁落瞧见了,估计又要闹了。
她还想回头,但这关雎宫门一旦关上就开不了,她也不好拍门喊叫。
忽然一双手从后出现,捂住她的嘴。
“嘘,别说话。”
楚姒朝僵住。
……
“小姐您别生气,犯不上跟这样的人计较,他们也只是看不透楚姒朝的面目而已。”
侍女劝她说。
“我跟狗比还被说比不上狗,我能不生气嘛,抽她两耳光的心都有了。”
闻繁落骂骂咧咧地拐过拐角,但却不想竟迎面撞见身披紫袍、的男人。
男人站在月色下,气质阴沉,那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眸仿佛能取人性命,幽深恐怖。
她猛地一僵,态度大变,立即行礼:“见、见过太师大人。”
“闻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吵吵嚷嚷的,听得人耳朵疼。”
男人硕长的身影屹立在那,气息与黑沉沉的月色融为一体,让人冷得发抖。
“臣、臣女是想去见长姐的。”闻繁落声如蚊,哪还有方才的气焰。
“这里不是东宫的方向。”
“那、那是臣女搞错了,多谢太师提醒。”
闻繁落逃命似的扭头就跑。
躲藏在关雎宫大门口的楚姒朝松了口气。
利用月色跟视线死角,她完美地躲过了。
“多谢……”
“跟我来。”
楚姒朝还没说完就被拉走。
在附近一处空置的宫殿,尉迟令让人守在门口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跟关雎宫的人走得太近,你怎的不听。”
他语气格外凝重。
楚姒朝怔了下:“是宝贵妃寻我,所以我才……”
“那日你为何要给宝贵妃出头,你知不知道明阳长公主很不喜欢宝贵妃,太后也十分厌恶,你那日帮了她,今后他们都会记恨你。”
“独善其身,这个道理你作为世家女难道不明白吗。”
而且那丝帕上的绣工分明是她的女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拉下水的。
那日他都不知出了多少冷汗
“这宫里不需要真诚,也不需要好心,只需要自私自利、明哲保身。”
男人是真的着急了,一连说了很多。
可他向来是最惜字如金的。
楚姒朝很莫名其妙:“太师您跟妾身说这些作甚,妾身为人处世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太师若想指点当师傅,大可以找别人。”
“你真当我闲得发慌。”尉迟令没好气,“宝贵妃看着得宠,其实是无法替你办任何事。
这次之后,你真的不要再跟她联系了。”
他说的这些楚姒朝难道还能不知道?
可宝贵妃救过她,她当时在得知太子妃跟明阳长公主的计划怎能见死不救。
独妃被抓住跟谢鸣凰见面,必定会扣上妖妃的帽子。
她或许会被囚禁打板子,又或是发配冷宫,可谢鸣凰呢?
就凭谢家曾对她的照顾,即便没有独妃涉入,她也不可能对谢鸣凰见死不救。
谢鸣凰如今可是谢家唯一的血脉了。
尉迟令察觉自己语气重了,深呼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楚姒朝淡道,“但我不需要您的关心,我自己有分寸,也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
若有一意孤行的行为,那也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她自认为是个利己主义的人,但人活在这世上,哪能时时刻刻都能按照理智跟利益走,总是有些事是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不愿权衡利弊的。
“你……”尉迟令拿她没办法,“这次就算了,下次别这样了,小心些,我是真担心你。”
“我不需要谁来当什么大英雄、师傅来替我做决定,为我好,最有利的决定并不一定就是我想要的。”
楚姒朝斜目扫他一眼,“最烦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了。”
尉迟令:“……”
楚姒朝懒得跟他说这么多,赶着就出宫去了。
尉迟令看着那道消失在月色的身影,拿她没办法,笑着摇头。
也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哪能时时都能按着最好的规划走。
选择当下想要的就好。
另一边。
吃了瘪的闻繁落回到闻家大发脾气。
尤其想到袁子栎说不如楚姒朝那些话,更是越想越气。
她先一步父母到家,对着这满庭堂的东西一顿发泄,砸坏了不少东西。
闻繁落是家中幺女,她没有兄弟,如今家里也就只有她一个孩子,本就是家中掌中宝,在太子妃出嫁后更是掌上明珠。
闻氏夫妻回来就瞧见这一地的狼藉。
闻老爷前段时间在朝堂一直被针对,这会对这幺女也是一肚子怨言,刚要发怒就被妻子拦下。
“不过是一些个小玩意而已,也不值什么钱,别生气。”闻夫人安慰丈夫,又无奈宠溺地看着小女儿说,“小妹你这是怎的了?为何忽然发这么大的火。”
“还不都是那楚姒朝,她居然在袁大人面前说我的坏话,母亲你知道的,之前袁大人是很喜欢我的,现如今居然不理我了。”
闻繁落气哭了,“楚姒朝就是个长舌妇,惯会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闻老爷警铃大作,立即说:“楚姒朝最近风头正盛,她开放粮仓稳定了京城物价,又大量布施稳住灾民情绪,不知给朝廷省了多少事,你可别触霉头。”
“我怎么就触霉头了,父亲您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明明是楚姒朝给我添麻烦。”
闻繁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闻老爷气急:“你这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
闻繁落被凶了觉得委屈,不仅不起来还又哭又喊地在地上打滚。
可谁家好人家的贵女动不动就跟个泼妇似的撒泼打滚。
闻老爷差点动手,但又被妻子拦住。
“繁落虽平日是任性了一些,但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肯定是在外头受了委屈才会如此。”
闻夫人哄完丈夫又哄女儿,“虽楚姒朝有错,但你父亲说得对,她现在是很有用,所以你就先忍一忍,等她过了风头你在好好教训她。
如今你长姐怀了身孕,可别在闹出什么事情让她心烦……”
她斟酌女儿的了脸色,见有好转才继续说,“那袁大人是登科探花,陛下宠臣,你父亲上门找过他几次他也不愿下聘娶你。
我们闻家也是有头有脸的,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跟你父亲跟姐姐看好了一户人家,宁博伯爵府的嫡次子,年纪就比你大一岁,不如……”
闻繁落‘嗖’的一声站起来:“母亲你胡说什么,我才不要嫁人什么伯爵府,我要嫁给袁大人,我要做袁子栎的夫人。”
“你想得美,人家都没看上你,为父之后上门袁大人干脆称病不见,为了你这婚事为父脸都丢尽了……你也别想着做什么袁夫人,安生地做你的伯爵府夫人吧。”
“我不要。”闻繁落又哭又闹,在地上打滚,“我只能嫁给袁子栎,不然我会死的……我喜欢袁大人,我不要嫁给别人……”
“你……”闻老爷气得猛拍桌,直接对着打滚的女儿说,“我告诉你,你要么嫁给伯爵府的嫡次子,要么我就在胡阳老家给你找一门亲事。
你嫁得远远的、不要再待在京城,也好过你给我添麻烦。”
“闻翼——”闻繁落气的大骂,“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唯一的女儿了,你怎能为了自己把亲女儿嫁到这么远的地方,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敢这么对你父亲说话?”
闻翼脸色铁青。
“难道不是吗?你为了自己的女儿就算是求袁子栎娶我不也是应该的嘛?这是父女债,也本就是你欠我的。”
闻繁落理直气壮,“在你心里,你就只想着升官发财,根本就不考虑你女儿的终身大事。”
“你……”
闻翼差点没气地背过气去。
闻夫人一直给她使眼色不要说。
这时门口忽有人来通报,说是季兰君来了。
季兰君这段时间跟闻繁落玩得很好,二人时有往来。
“客人来了,夫君你先别生气,回房间先。”
闻夫人说。
“你就护着她吧,看她哪日闯出塌天大祸来。”
闻翼甩袖而去。
闻夫人让人将季兰君请进,又握着季兰君的手说,“兰君你是个好孩子,多劝劝繁落,这孩子太执拗了。”
“是夫人。”季兰君在长辈面前很乖巧。
闻繁落在气头上谁都看不顺眼,还瞪了季兰君一眼。
随后二人回了房间说了很久的话。
季兰君再出来时,闻繁落心情变得极好,笑眯眯的
闻夫人瞧着女儿开心,心里也一块大石落下。
可闻夫人却不知,女儿要倒大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