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姒朝应母亲所定的时间回了楚府。
她本也想带尉迟令来的,但用过早膳后他说想去鱼塘看鱼,之后再去找人就不见了。
尉迟令很排斥别人跟着,如今侯府几乎都是她的人,也不担心阿令出事,便由着他来了。
回到楚府,楚姒朝发现不仅楚婉儿在,还有四个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人。
两男两女,两个男人年长些,应该是两双父女。
“阿朝来了,这是你的三叔伯、六叔公。”
“见过三叔公、六叔伯。”
三叔公说:“呀,这个就是阿朝吧,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儿时便知你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果然更漂亮。”
六叔伯说,“这漂亮只是我们阿朝最不起眼的一个优点,她聪慧睿智,是我们的楚氏的骄傲。”
一上来就被拍马屁,楚姒朝都有些蒙圈了。
后来她才得知,原来这两个就是族内被退婚女子的父亲。
而跟着一起前来的女子,便是被退婚的新娘。
从他们口中楚姒朝才知,在自己的宴席被诸多大人物赏脸后,之前的舆论跟诋毁也都少很多,至少楚氏族人不会再被牵连。
楚氏嫡系子孙继承的不仅仅只是荣耀跟财产,还有肩负撑起族人的里子跟骄傲。
如今这两位姑娘也已经重新找了好人家,婚礼就定在今年。
两位姑娘逐一对楚姒朝下跪感谢,弄得楚姒朝很尴尬。
楚婉儿一言不发地抠手指,似窘迫,又似嫉恨、还有点内疚。
田松虞邀了两家留下用膳,之后还亲自送他们出府,可谓是给足了脸面。
但楚姒朝却觉得,或许母亲心里也是有愧疚的。
楚婉儿犯事,连累了族人,她这个当家主母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之后,田松虞才跟两个女儿谈话。
“这次让你们来,不仅是要让你们认识族里的人,我还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虽楚姒朝以一己之力挽救楚府的声誉,但田松虞脸色仍不怎好,
“阿朝,那日在席面上,你实在不应离开。
席面都开始了,也就恰好母亲过去了,若是母亲不过去,你知道会出什么事吗。”
楚姒朝不语。
“就那张家跟陈家的小姐差点又掐起来了,还有太傅府的儿子吃醉了酒,调戏太子妃娘家的小妹……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但凡哪件爆发出来我们楚家都得声名扫地。”
楚姒朝低头受教。
田松虞又说:“还有尉迟越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她神色凌厉,拍桌,“你太过激了,万一事情闹开你可如何自处?
别人会骂你疯妇,我们楚氏养出了个睚眦必报,不懂礼教的姑娘。
你实在是令我失望,你就算是把尉迟越打一顿都好。
可你偏偏用最过激的方式去处理,你伤了人,还让他们这房颜面尽失……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怎么办,楚氏又会承担怎样的风险。
就刚才的那两个姑娘,都已过了及笄之年,再不嫁、人都要老了,他们无端受累,你们谁能为她们的人生负责。”
楚姒朝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她知道错了,可若问她是否后悔这么做。
她并不后悔。
倘若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这么做。
她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人。
别人出事,也好过阿令出事。
田松虞又何尝不知她的想法,她听说那傻子对阿朝的确挺好的。
但傻子的好也不过是嘘寒问暖,能有什么实在的好处。
楚婉儿见她挨训,虽愧对被连累的楚氏宗亲,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日日见她被外人赞,被母亲赞,她受不了。
原来,她也有低头挨训的一天。
“还有你。”田松虞横了楚婉儿一眼,“这件事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春嬷嬷是怎么被诬陷偷盗的。
这么浅的算计你居然能用得出来,也就是春嬷嬷不同你计较,若换做别人,你还不知怎么丢脸的。”
“母亲我……”
“春嬷嬷继续去跟你,你若再敢阳奉阴违,母亲不会放过你,你就好好地听春嬷嬷的话,什么不懂就去学什么,别天天跟个白痴似的傻乐。
阿朝优秀,是她自己努力拼搏学习来的,而你明明什么都不懂、不去学还嫉妒人家,既不用功刻苦,你有什么资格嫉妒。”
田松虞说话也是狠,也知道楚婉儿一直在针对楚姒朝,但以前都给他留着脸面,这会是面子都不给了。
楚婉儿撇了撇嘴:“楚姒朝是知道宴会怎么做的,可她都知道我做错了也不提醒我,难道她就没错了。”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想把过错推到楚姒朝身上。
楚姒朝真觉得她没救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田松虞更生气,“你庚帖都发出去了你姐姐怎么帮你,她是人不是神仙。”
楚婉儿哑口无言。
“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遍。”
楚婉儿连忙点头。
田松虞脸色稍好些,这也不枉费她腾出时间来宴请那两对父女,也好让这两姐妹都知道自己有着什么样的责任在。
“科举考试快开始了,最近我听闻崔莫寒还在外面花天酒地,你怎么也不管着点,这要万一不高中,这就又得等三年。”
说起这事儿来楚婉儿也犯愁,“可是莫寒不听我的,我也没什么法子。”
说来也怪,怎的前世崔莫寒跟楚姒朝成婚后就收了心,到她这既不体贴也不好好用功读书。
偏家婆宠子,她每每请家婆规劝崔莫寒,家婆也只是说莫寒还是个孩子。
“这桩婚事本就是你自己选的,怎么镇住这个男人你的心里有数。”田松虞冷言冷语。
楚婉儿不甘,也不愿承认自己选错:“莫寒说了,他绝对会高中的,而且他的文采也没有旁人所说的那么差,他很厉害的,还会对诗、很多书籍他都看过。”
这话说了谁信。
崔家那样的大户还没有高门将嫡女嫁过来,声名不是一般的差。
楚姒朝慢悠悠地抿了口茶。
前世在她的督促下,崔莫寒除了吃喝拉撒都在读书,且她每日还会检查他的功课。
那时的崔母没少心疼儿子要让崔莫寒出去玩,但每次都被她勒令住了。
崔母并不是什么强势的人,否则也养不出崔莫寒这样的废物,但崔母惧她。
有前世苦读在,崔莫寒自然以为自己能高中,可他似乎是忘了,在成大官后,他一门心思都在朝政上。
读再多的书,若不温故,怎会都能记住。
楚姒朝很期待科考后放榜他的表现,应该也会很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