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斗伏听罢,笑意微敛,缓缓道:“贤婿,她对于我们来说,实属贵重之人质,不宜轻易变更居所,我会另赠珍宝以表诚意。”
赫连拓坚毅的眼神未曾改变:“除她之外,别无所求。”
他斗伏轻叹,终是点头:“既然如此,贤婿安心休养,明日便是大喜之日,一切皆已筹备妥当。”
翌日晨曦,阳光洒满整座城池,婚礼的喜庆气氛笼罩了每一寸土地。全城欢腾,平民百姓与贵族官员齐聚,见证这一盛事。赫连拓身着戎装,神采奕奕,特别邀请了薛鲜、薛桓这对稚童加入庆祝行列,增添了不少欢乐气氛。
宾客云集,争相与这位新晋的英雄交流,赫连拓亦是热情回应,宴会上,他豪迈提议以金锭为赌资,设擂比武助兴。一轮激战,贺鲁、郝骞与乙斗三人技高一筹,摘得前三甲桂冠,叱干阿利,这位平日里的无敌勇士,却意外落败,屈居其后。
众人为赫连拓麾下诸将的实力震惊,赞叹之余,不禁对他及手下敬佩有加。酒香飘溢,夜幕降临,宴饮达旦,各回寓所歇息,唯有赫连拓带着醉意,拥着新婚娇妻,步入洞房,共享良宵。
待人群散尽,叱干阿利悄无声息地靠近叱干他斗伏,神色凝重:“可汗,此人断不可留,要么留在身边严加监控,要么早日除去,切不可任由其领军在外。”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叱干他斗伏此刻酒意正浓,脸颊泛红,笑言:“这不是奇怪,他刚来之时,我要抓了他,你不肯,现在他刚打了胜仗,立了大功,做了我的女婿,你却让我杀了他,这不是自相矛盾。我如果杀了他,谁来帮我抵挡东边的阿史那部?”
叱干阿利语气沉重:“此一时彼一时,他刚到之时,我认为他不过落魄之人,未来可期,可作为我叱干部的外援战力,可经过这一系列事情,才发现我小看了他,他熟知兵法,勇猛悍勇,麾下众人也是人才济济,对他无比忠心,我等不是对手。”
叱干他斗伏醉意朦胧,闻此言怒火中烧:“他现在都是我女婿了,还能做什么逾矩的事情吗?况且他本只有七八人跟随,只有两千叱干原部跟随他,这些士兵难道会冒着城中家属的性命而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吗?我看是不是他立了大功,你有些嫉妒了,叱干阿利。”
叱干阿利怒气上升:“我对叱干部忠心无二,所说之词均出于公事,绝无个人情感,如果可汗害怕默啜可汗的兵锋,我愿意领兵前往,如果丢失九原,愿意以死谢罪!”
他斗伏讥讽道:“你配吗?叱干阿利,我听说你在永丰川之战中可是被打得连连后退,刚才的比武之中,你可是连他身边的持锤胖子都打不过,你有什么资格去抵抗默啜?”
叱干阿利闻言,羞愤难抑,面颊涨红,毅然转身离去。
坐定王座之上,叱干斗伏思绪渐归平静,复清明。良久沉思,忽唤门外守卫:“命阿莫备六千骏马,限时两日内齐集,携阿史那莫愁赴默啜营帐,意在修好,示我诚意。”
吩咐完毕,守卫恭谨应诺,匆匆离府,着手安排。随之,叱干他斗伏缓步返回寝殿,身心俱疲,欲借安眠暂避纷扰。
转瞬即逝,两天光阴悄无声息掠过。赫连拓驻扎于九原之地,率众操演,冬日严寒,将士们却士气高昂,饱食暖卧,十几天的食物都在两天之内都吃完了。有些老兵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早早磨刀,准备着随时的战事,然而,他们想象不到的是,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不是默啜,而是叱干他斗伏。
贡礼队伍徐徐接近九原,先遣使节已然抵阿史那部,试探虚实。而在九原腹地,核心将领围坐大帐,一场紧急商讨正酣,氛围紧张。
女萨满的声音穿透帐篷,带来了最新情报:“叱干他斗伏意欲向默啜求和,现正携六千战马与阿史那莫愁奔赴阿史那部。”
郝骞面色焦灼,疾呼:“如何是好,他们一旦和平,我们处境就危险了。”
罗结眼中闪过精光,“莫慌,不如我们扮作马贼,劫了这些马匹,装做毫不知情的样子,破坏他们的和谈。”
鹿弈干摇头,“治标不治本,他们和谈一次,就能和谈第二次,况且六千马匹如此之多,我们如何藏得住?”
乙斗满脸涨红,“这老小子实在不老实,刚认了我们首领为女婿,转眼就要和默啜求和。把我们用完就甩掉,实在不是东西。”
贺鲁建议冷酷,“不如我们派些刺客,进城结果了他的性命,他的那几个儿子年纪尚幼,便于我们操控。”
众人都觉得可行正欲上报,而赫连拓端坐席位,目光冷冽。“大丈夫以武勇夺得天下,岂能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昔日公子纠欲射杀公子小白于即墨,下场怎样。屠岸贾陷害赵氏一族,结果又如何?君子行止,光明磊落,如日月昭昭,决不学曹操、司马懿,欺凌孤寡,阴谋窃国。”
乙斗不知道赫连拓在说什么,只觉得他说的话很牛逼,其他人听罢,齐声称颂赫连拓气度非凡。
赫连拓果断下令,振臂高呼:“全体集合,拔寨烧营,目标——叱干城!”随即跃身上马,驾驭赤驹,直奔六千马队。几位将领迅速响应,紧随其后,帐中士兵不明状况,匆忙集结,焚烧营地,紧跟将领冲锋。
面对赫连拓一行人的突然袭击,送行队伍措手不及,陷入混乱。赫连拓一马当先,连斩数敌,展现英勇。初时,抵达士兵犹豫未决,直至都乙斗挺身而出,亲手击毙敌我几人,彻底打破僵局,众人士气大增,开始与同袍激战。战斗进程迅猛,送行队伍几乎全被俘虏,赫连拓及其部众取得了压倒性优势。
赫连拓目光坚定,瞥见马背上的阿史那莫愁,毫不犹豫,一手揽她上鞍,共乘一骑。随即,他命令释放所有俘虏,慷慨陈词:“诸位此刻已成叛军,家眷受累,回到城中,要么被斩要么为奴,不如和我一齐取得叱干城,我许诺,事成之后每人官升一级。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话毕,他也不等士兵回答,便冲向叱干城的方向,多数士兵随着他一齐冲锋,余下的也被乙斗锤子威吓着,冲向叱干城的方向。两千人驱使着六千匹马,一人三骑,平时一天距离的行程,不消半天就已走到。叱干他斗伏留在九原军中的探子眼看这种情势,深知汇报无望,干脆加入叛军行列,一同杀向城池。气势磅礴,人声鼎沸,犹如滚雷般逼近。
城里的守卫们围着火堆取暖,完全没想到会有突如其来的袭击。就在城门口,那位平素高高在上的军官正在大声吆喝,催促手下关门,殊不知,一根尖锐的小刀忽然从黑暗中闪现,精准地插入他的背部,他惊讶又痛苦地倒下。紧接着,两个小孩像两道闪电,瞬间穿过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守军们一时间愣住,不知所措,有的逃跑,有的追着小孩,城门就这样洞开着,迎接着它新的主人。
另一边,在宫殿的门前,那位曾经与乙斗共同获救的男人早已做好准备,只见他轻轻触动机关,轰隆一声巨响,宫殿大门应声崩裂。他站在宫墙之上,大笑着俯视跪倒在地的守军,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在大厅中,叱干他斗伏正围着熊熊燃烧的壁炉,悠然品尝着精致的美馔,一份紧急情报骤然传来:赫连拓带领部下发动叛变,已经攻至宫殿门口!叱干他斗伏顿感惶恐,连忙准备翻墙逃跑。此时,叱干阿利面色凝重,悄无声息地步入大厅。
一看到叱干阿利,叱干他斗伏心中的恐慌稍稍缓解,他对着叱干阿利说:“悔不当初,未听贤弟忠告,今事态危急,愿弟弟能领军抗敌。”
叱干阿利缓步靠近叱干他斗伏,语气沉重地说:“晚了,一切都晚了。为了城中军民,请可汗赴死。”
“什么?”叱干他斗伏一脸惊恐,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试图逃离,却被叱干阿利牢牢控制,一柄短刀猛然穿透了他的心脏。
赫连拓,就这么轻松地,疾驰着,穿越洞开的城门,穿越洞开的宫殿大门,看着下跪的守军,穿越大厅,走过下跪的叱干阿利和叱干他斗伏的尸体,缓缓走上台阶,扶着阿史那莫愁,坐在了王座之上。
至此,政变结束,伤亡八人,赫连拓成为了叱干城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