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的感情就是这样,没有太多的波澜,在没在一起都一样,两人早就习惯了彼此的习惯。
所以沈晓霞对于自己嫁给萧杰这件事,从未有过任何抵抗和拒绝,对萧杰的喜欢,从小便有了,这么多年来,没什么轰轰烈烈,有的都是日复一日、细水长流。
她对萧杰依旧还是那么体贴,还是会在萧杰挨揍以后扶他起身、替他拍灰,也如同往日一般,一边看着他们父子吵架,一边捂嘴偷笑。
沈晓霞她妈回来了,沈晓霞自觉去做饭,萧杰父子两人陪着冯阿姨聊天。
冯阿姨原名冯娟,长得不算年轻,常年摆摊风吹日晒,皮肤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会精打细算,与人和善,令萧继峰十分喜欢。
她丈夫去世的早,走的那年沈晓霞才两岁,起因是年轻不懂事,打牌出老千被人剁了手,伤口感染而死的,那时候医疗条件差,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机,简而言之,都是作孽。
好在冯娟是个好女人,这么多年一不改嫁,二不离家,一个人把沈晓霞拉扯大不说,更是赡养沈晓霞的爷爷奶奶,给他们养老送终。
萧继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么多年不知道给她家支持了多少钱,萧杰有时都觉得自己家之所以这么穷就是因为钱给她家了。
“冯阿姨,下午我准备去给我爹买套房去,您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吧?”
“买房?小杰你才多大啊!哪儿来的钱买房?你没做什么坏事儿吧?”
这疑问三连跟他爹一样一样的,不过萧杰听着十分感动,请问除了自家父母,又有谁能把一个小孩儿看得这么重要呢?
“没做什么坏事儿,跟同学一块儿挣了点儿钱。”
说着瞟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沈晓霞,悄声说道:
“您可别告诉晓霞,她从小就爱管我钱,要让她知道我有钱了,指定全给我存起来。”
冯娟不由觉得好笑,这还没结婚呢,就知道不能对媳妇儿露财了。
“行!我不说,但你得向阿姨保证,别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咱们家祖祖辈辈虽然没挣到过什么大钱,但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
萧杰举起四根手指道:
“冯阿姨,我保证!行了吧?”
冯娟这才欣慰的接受。
“你听阿姨一句劝,你爸就住这儿挺好的,都在这住了一辈子了,搬去别的地方也不习惯,你们过两年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我想看看你们……也不方便。”
说着说着,她竟情不自禁哽咽起来。
萧杰却从字里行间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嘿嘿,冯阿姨您这怕不是舍不得晓霞呀!别是舍不得我爹喔!”
萧杰一脸贱笑,把好不容易烘托的气氛打破,看冯娟脸色渐红,萧继峰抬手就给萧杰后脑勺一巴掌,打得脑袋在桌上磕出“嘣”的一响。
“我丢……不是,爸你是不是傻啊!你这时候打我干嘛?”
萧继峰一顿:对呀,儿子帮我戳破这层窗户纸,我揍他干嘛?
“额……你看把你冯阿姨给饿的!我去厨房帮帮忙去。”
遇事便遁,这是老萧家的得意传统。
萧杰捂着大脑门,一顿龇牙咧嘴。
“冯阿姨,今儿我就跟您直说了,你自个儿考虑清楚。”
“我爸自我妈跑了之后,这么多年带我也是吃了半辈子苦,既当爹来又做妈,现在苦尽甘来,他儿子总算是发达了,我肯定是要把我爸接走享清福的。”
冯娟只是听,没说话,萧杰知道火候还不到家。
“这一去呢,南门这房子我也就准备卖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说到这里,冯娟的脸色微微泛白,看得出来她在发愁了。
“而且啊,我爸单身了一辈子,做儿子的肯定的为了他后半辈子着想,我是想明白了,到时候我给他找一老伴儿!”
“嘭!”
萧杰话说到这里,冯娟就按耐不住狠狠一拍桌,看着萧杰懵逼的脸,马上解释道:
“呃,蚊子蚊子,我去拿盘蚊香去。”
还没起身却被萧杰拽了回来。
“冯阿姨,您到底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到什么时候?我爸对您哪儿差了?有啥好吃的都先给您送过来,您但凡有点儿三病两痛的,全是我爸忙前忙后,这么多年他对您啥心思您还不明白?”
萧杰的声音有点大,厨房里的沈晓霞和萧继峰都停下手上的活偷听起来,屋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锅里的油麦菜在噼里啪啦。
半响。
“小杰,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是个寡妇,晓霞的爷爷奶奶又才走没多久,我要是和你爸好上了,街坊邻居们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们,更何况……”
萧杰接了下去。
“更何况我和沈晓霞也订下了婚事?”
看到冯娟点了点头,萧杰气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那不是亲上加亲?”
萧继峰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神特么亲上加亲!!!
“冯阿姨,我就搞不懂了,咱们一块儿搬走,你们结婚的时候这边儿的人一个都不接,反正我们在这儿都没啥亲戚了,然后再一辈子都不回这边儿来,管他谁说什么!”
冯娟一听这话,便眉头微皱。
“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经过了心理斗争的她,仿佛一下就拿定了什么主意,灰暗的眼里瞬间便有了光。
可同时她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自眼角滑落。
萧杰知道,这叫喜极而泣,也知道她这是在为过去告别,为她所坚持的事告别,萧杰干脆什么也不跟她说了。
“晓霞!你让我爸做菜就行了,咱俩出去逛逛!”
“喔!来啦!”
沈晓霞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夸赞萧杰居然三言两语就打破了她妈多年的心里防线。
萧杰却解释道这都是情到深处,只要有个人点一下,就全都通了。
俩人就这样在街上遛弯儿,给他爹一点儿表现的机会。
萧杰给她买了袋她最爱吃的薯片,沈晓霞也主动牵起萧杰的手,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