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帖木真兄弟这是看中了这个叫木华黎的奴隶?”阔里西斯笑问道,而在看到帖木真微微向他点头后,他继而颇为轻松的续言道:“这当然可以,只要所出的价码足够高,在铁血忘忧阁就没有你买不到的奴隶。”
帖木真听后点了点头,诚恳的开口道:“那还要请兄长您,今日代为引见阁主了。”
“哈哈,放心吧我的兄弟,我方才向阁内的现场管事打听过了,今日上午除了刚才结束的那一场博杀外,接下来还有另外两场精彩的厮杀,你们来一趟净州也不容易,不如索性痛快的看完下面的两场后,我再带你去见此间的主人,如此可好?”阔里西斯实则是看不看接下来的两场比斗,对他而言是无所谓的,但他之所以要对帖木真如此说辞,是因为他还要照顾到另一边桑昆的情绪,他早就观察到并看出:自从厮杀开始后,桑昆就处于亢奋之中,一直到现在还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显然,桑昆是对这种血腥的厮杀还没有看过瘾,没有尽兴呢,所以,以他混迹官场所锻炼出的人情练达,当然就只能提出这折中的办法了。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对嘛,我说,帖木真,先陪我看过瘾再说!至于刚才的那个奴隶,他又不会跑喽,等下再去买他也不迟!哎嗨!快看,第二场就要开始了!”未待帖木真答话,一旁的桑昆就大声抢先道。说这话时,他并未扭过头来,而是目光一刻不离的紧紧盯着下方的表演台。
“也好。”帖木真只得点头应了一声,虽然就他的本心来说,并不想再看下去了,但没有办法,桑昆要接着看,他也只能先陪着了,谁让桑昆是克烈部大汗脱斡邻勒的儿子,又是自己名义上的义兄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场比斗中,第一场仍旧是两名奴隶的对决,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二人不再是步战贴身肉搏了,而是改为了双方都骑马,他们尽皆手持弓箭,腰间悬挂着装有十数只箭矢的箭囊。
他们就在宽大的沙土场地上驱马激烈的追逐着,在马背上弯弓互射,马上的两个奴隶或左或右,或上或下,前后、左右开弓,引得箭矢横飞,这一场,比拼的就是谁的骑射本领更加精湛,谁的躲避速度更加的快捷,而且不准以箭射马,只准射人,如此一来,难度更大,骑射不精者就将被对方率先射落下马,继而难逃被斩头的命运。
据阔里西斯介绍说,如果这两名奴隶在各自箭囊中的箭矢都用完后,二人仍不能将对方射落,两人还全都在马上端坐着的话,那么到时候,这两个奴隶都将被视为骑射不精,继而全都被铁血忘忧阁杀掉,没有用的废物,就该被抛弃。
所以,帖木真便看到,场中的二人拼命的互相靠近,却又谨慎的射出着箭矢,毕竟对他们来说,每一箭都极为宝贵呐。。。。。。
最终,在二人的箭矢即将用尽时,其中一名略矮的奴隶抓住了机会,侧身一箭将他的对手射了下来,继而他快速的驱马到了对方的落马处,他毫不犹豫的就近在对方的后背上补了三箭,残忍的将对方彻底的钉死在了沙土之上,继而他亢奋的跳下了马来,伸手接过了适时出场的管事及时递来的锋锐短刀,便无情的将对方的头颅割了下来,进而高高举起,他开始接受看客们的欢呼了。
在这一场骑射互杀结束后,第三场是人与兽之间的更加残忍的厮杀。
一名奴隶手中仅持一把短剑,而他的对手则是一只凶狠敏捷的金钱豹,豹子嘶吼着向奴隶扑去,獠牙间滴着肮脏的口水,显然它一定是饿坏了,它的眼珠都仿佛在泛出嗜血的绿光,这名奴隶显然是被吓坏了,他手中的短剑并未发挥出出色的攻击效果,即便他拼命躲闪,努力的想要挥出剑去刺伤豹子,但他的力量和敏捷方面都太差了,他无法给予金钱豹致命的刺杀,所以最终,他还是被豹子扑倒在了场中。
他的手胡乱挣扎着,但金钱豹的獠牙还是咬入了他的脖颈,并死死的咬住不放,任凭那奴隶如何的乱蹬手脚,拼命的摆动身体,但那金钱豹都没有丝毫要放过他的怜悯,鲜血开始不断的从奴隶的脖颈处渗透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沙土,不过片刻之后,奴隶便彻底不动了,由此,豹子获得了一顿人肉美餐。
人类向来以猎人自居,但在这铁血忘忧阁内,在这最为原始的搏杀当中,猎人却又变成了野兽的猎物,这是何等的残忍而讽刺啊。
帖木真在那奴隶被豹子扑倒之时,便转头观察看台,他看到,看客们没有一个是闭上眼睛觉得残忍的,相反,他们在看到金钱豹扑杀奴隶的血腥画面后,反而更加兴奋了,他们的欢呼声更大,仿佛巴不得豹子赶紧啃下那名可怜奴隶的头颅来似的。。。。。
中原向称礼仪之邦,未曾想,在这中原王朝的边境之地,也有血腥黑暗的一面存在,无论如何,在这一刻,人性本恶,当真是显露无疑呐。
我要保护好我的亲人,以及跟随我的部将、百姓们,一定不能让他们有沦为此种境地的一天!帖木真轻轻的摇了摇头,而后他望向看台上方的虚空,心中暗暗发誓。
第三场人兽厮杀结束后,在阔里西斯的带领下,帖木真来到了这座斗兽场边的,与斗兽场紧挨着的一座同样的三层精致阁楼之内。
在这座阁楼的最顶层,帖木真在等候了一阵儿后,如愿见到了此间铁血忘忧阁的主人。
这是一个脸型圆润,身材不高,双目眯缝的中年男子,他身着一身红色宽袍,金簪束发、腰缠银带,看起来倒不像是个残忍的大奴隶主,反倒是有几分喜庆和蔼的气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大奸似忠之相?
这位看到阔里西斯后热情的与他打招呼,并一脸笑呵呵的阁主,很快就将帖木真他们安顿的坐了下来。
在来这座阁楼的路上,以及在三层等候之时,帖木真从阔里西斯口中大致了解到了这位红袍阁主的背景。
其名为张沃野,渤海人,出身辽阳渤海大族张氏,据传,他乃是当朝宰执、尚书左丞、正二品大员张汝弼的族侄,可谓是背景深厚之人,话又说回来,没有深厚的背景,他又怎能开得起如此规模的铁血忘忧阁呢?
或许,这个张沃野只不过是张汝弼敛财的工具之一,是辽阳渤海张氏推向台前的,在民间大肆搜刮财富的一个人物罢了,当帖木真听到张沃野的背景时,心中如此想到。
“张兄,我这位帖木真兄弟来自漠北草原,这回是作为萌骨部的使节前往中都的,他今日由我带着进了阁内,并在你这里看中了一个叫做木华黎的奴隶,你看,可否将他转卖给我的这位兄弟?”阔里西斯喝了口热茶,继而放下茶碗,笑看着张沃野道。
“呵呵,木华黎么?我知道他,他从今年正月开始,才在我这里正式开始了与人比斗,至今厮杀六十余场,未有一败!此前,由于他年少,还在我这里有前三年的时间,他都是在接受着各种厮杀训练,并未正式出战。所以,我在他身上花费的财力、精力可着实不小哟。”张沃野抿了一口茶,继而扫了一眼帖木真,最终他笑着转向了阔里西斯,缓缓道。
“年少?我看木华黎身材匀称而高挑,就他的身量来说,足可超过一般的成年男子,难道,他的年龄竟是不大么?”帖木真诧异的问道。因为他在当时看到,就木华黎的身高来说,怎么的目测也在一米七五以上,这样的身高,在这时代的成年男子中都算是高的了,怎么听这张沃野的意思,木华黎竟是年纪不大呢?
“哈哈,木华黎啊,他今年才十四岁,三年前他才十一岁,不过一半大孩童罢了,只不过这个小奴确然天赋异禀,身高异于常人,所以,三年间竟已长至将近六尺(这里定为约177cm),想必今后,他还会更高,他,必然会是我手中一棵出色的摇钱树呐。”张沃野略显得意的笑了笑,继而他话锋一转,开口道:“你们要买他,可绝不便宜哟。”
“说说吧,他值多少?”帖木真在听到了木华黎的真实年龄后,心中诧异,木华黎不是青年,还是一个少年呐!他才十四岁,即便再怎么高大,再怎么早熟,他都不应该在少年的美好年龄中经受这样的残忍苦难啊,这更加坚定了帖木真买他的决心。
“看在阔里西斯的面子上,我只要你八千贯!现成铜钱,如果你要用交钞来买,那还要再加上一千贯!”张沃野双目眯了眯,继而看着帖木真,缓缓开口道。
“八千贯?!你这家伙是要抢钱吗?”帖木真还未答之前,一边的豁儿赤就率先忍不住惊叫出声了。乖乖,要知道,他在榷场中买了金银帽饰、玉镯铜镜之类的诸多奢侈之物,也才不过花费了一百贯,而他总共所换的交钞才有五百贯,而现在,这红袍胖子,开口就要他身家十六倍的价格,这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呐。。。。。
“张兄,看在我的面上,你再让一让吧。何况,帖木真他们萌骨部落有不少好马,你这里不是也一直在求购出色的良马么?你大可以与帖木真交易嘛,他到时给你的价格,想必也定然会便宜不少。”阔里西斯摇了摇头,笑道,说着他还用眼神示意了下帖木真。
“若张阁主想要好马,我们蒙古人确实有不少,这回我代表蒙古部出使大金国,就是要向大金国伟大的阿勒坛汗朝贡的,在此次朝贡之后,我们蒙古人也一定会获得长期在净州合法贸易的机会,届时北方好马南来,我一定以优于他人的价格,转卖给阁主,如何?”帖木真瞬间便看懂了阔里西斯的眼神,他顿时心领神会,附和着点头,对张沃野道。
“嗯。。。。”张沃野低头摸着下巴,在思考了片刻后,他再度抬起头来,看着帖木真严肃道:“既然如此,有阔里西斯的信誉为担保,我便暂且信你一回,木华黎,五千贯,无论交钞还是现钱,都是这个价了!”
“阁主,我来的匆忙,就以实物与你交易吧,想必它的价码,足够抵得上五千贯了。”帖木真淡淡笑道。
“哦?那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了。”张沃野白胖的脸上右眉一挑,颇感兴趣的开口道。
于是,帖木真将手伸入前胸的袍内,摸索片刻后掏出一个黑色的布袋,而后他从布袋中拿出了一颗珠子,这颗珠子色白而圆润,晶莹透澈,观之直径将近半寸(约1.5cm),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是,这是大北珠啊,北珠径至半寸者,可称罕见难觅,名曰大北珠,我祖籍辽东,但像这样的上品大北珠也不多见呐,快让我仔细看看!”张沃野在看到帖木真手掌中的珠子后,大吃一惊,继而迫不及待的想要伸手接过细看。
“哎?张阁主看来是识货之人了,你说说吧,这颗宝珠,是否值得五千贯钱?”帖木真手掌猛地一握一收,暂且将手收了回来,看着张沃野笑道。
话说这颗北珠,还是两年前,帖木真和札木合共同讨伐东方草原的撒勒只兀惕、合答斤部联军时,在这两部大首领逃跑时,所丢弃的车帐中缴获的呢。
“值得,值得,木华黎归你了,这颗宝珠快让我再看看。”张沃野总算是激动起来了,开玩笑,以他的见多识广,怎么能不知道这大北珠的价值呢?
话说,这北珠(即东珠)产自北方的女真人祖地,黑龙江、松花江、混同江、镜泊湖等水域,故称北珠,早在宋人宣和年间,北珠径有一寸者便价至二三百万钱,盖因太过难得之故也,而径至半寸者也极为珍贵,往往为大族、豪商所轰抢。而到了当代,北珠之难得丝毫不减,虽朝廷屡有禁令禁止入东北采珠,但暴利之下,却尤有贪婪胆大之徒伙同当地部落,暗中入水打捞采捕,说不得,这漠北蛮子手中的大北珠,就是这么非法采得的呢。
“好!宝珠于我而言,不过是华丽的无用之物,何如换一个技艺超绝的勇士来的实在呢?而宝珠对于阁主你,却价值千金,我们正好各取所需!请叫木华黎来此,在我当面看着,我们再签下买卖的合约!”帖木真沉声道。
“来人,快将木华黎带来此处!”听得帖木真如此说,张沃野立刻扭着胖脖子,迫不及待的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木华黎,一个奴隶罢了,再能打又如何?岂能比得上北珠之价?
一个奴隶换一颗大北珠,张沃野此刻觉得,自己绝对是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