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那些话本里，女子和哥儿嫁给的都是爱情，哪儿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爹给她挑的都是什么人啊，一个镇上的，大家都知根知底，她一个都看不上。
如果徐家那个病秧子不是病秧子，她说不定还觉得可行。
尤其是那个王家的大少爷，小时候就傻不拉叽的，长大了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真正是气死人了。
“小桃，陪我出去一趟。”
“小姐，老爷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学女红，不要出门吗？”
“学什么学？这几天都要闷死了，我们去书坊看看有没有新的话本。”
小桃没有办法，只能赶紧跟上。
曹婉婉早逝的母亲给她留了些资产，所以她从小就并不缺钱，最大的爱好就是看话本。
尤其钟爱那些情爱话本。
书坊里这些话本都放在最里面，往往只有哥儿和姑娘才会去翻看。
“哎哎哎，那人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是哪家的少爷吧，以前都没见过。”
“好想过去认识一下啊，哎呀，人家不好意思。”
曹婉婉到的时候，看见有好几个姑娘窃窃私语。
她好奇地望过去。
只见一名穿着素色长衫的哥儿手里捧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翻阅，他气质清隽，仿佛和周遭的世界格格不入，自成一界。
似乎感觉到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他朝曹婉婉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书走了。
“小桃，他是不是对我笑了？”
小桃点了点头，她确实看到那个哥儿对小姐笑了一下。
只是那人看上去有些面熟，小桃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
曹婉婉带着好心情翻看了一下午话本，最后挑选了两本买回家。
这次的新本子也很特别，写得竟然是一个富家小姐和落魄哥儿的爱情故事。
哥儿和汉子的话本她看的多了，哥儿和小姐的爱情故事她还是第一次见。
一想到下午惊鸿一瞥的那个哥儿，曹婉婉心脏就砰砰直跳。
看那哥儿样子家境还可以，要是知道是哪家公子就好了。
曹婉婉这么想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他爹也不一定会同意她嫁给一个哥儿，人家哥儿也不一定喜欢女子呢。
而在曹家另一个小院里，小耳正不解地问栾哥儿。
“公子近日怎么天天往书坊跑啊？也没见您真买本书回来。”
栾哥儿笑了笑：“以后不用去了。”
当晚，栾哥儿故意没有顺着曹宇凡，被虐打至晕厥。
曹宇凡觉得无趣，回了自己的住处。
栾哥儿等人一走就从床上下来，换了身白色的衣裳，跌跌撞撞去了后院的池塘。
噗通——
池塘边，曹婉婉正如往常一样悠然自得地赏月撸猫，冷不丁听到落水声。
连忙叫下人把人捞了上来，小耳这时赶到，扑到栾哥儿身上开始哭泣。
“呜呜呜，公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也不敢大哭，怕把主院的曹老爷吵醒了。
曹婉婉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主仆二人，完全没有印象。
等看到自己救上来的人的脸，才发现竟然是下午那个哥儿，脑袋嗡的一响。
“怎么是他？！”
有认识小耳的小厮啧了声：“小姐，这是老爷才抬回来那个小妾。”
曹婉婉眼睛瞪大，满脸不可置信，她是知道父亲月初才纳了一房小妾，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人。
而且他露出来的脖颈处和身上的伤，怎么看都是在那种情况下被打出来的。
她不是没听闻过她爹打死人的事情，可那也只是听说而已，只要没让她看见就作不得数。
所以每次他爹纳他的妾，她过她自己的小姐日子。
可如今，“传闻”直接躺在了她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小桃见小姐不说话，赶紧提醒：“小姐，先救人要紧。”
曹婉婉从震惊中回过神：“去叫大夫，不许声张。”
她把栾哥儿带回了自己的小院，小耳哭哭啼啼将栾哥儿悲惨的一生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惹得曹婉婉眼眶微红。
“公子心里苦啊，所以才会跳湖自尽，小姐您行行好，救救他吧。”
曹婉婉没应声，栾哥儿是她爹的人，她有什么立场去救呢。
没多久，大夫来了。
看到曹婉婉还有些惊讶，不过有钱人家各种癖好，见怪不怪了。
大夫说人只是晕过去了，没有大碍，就是身上的伤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以免落了病根。
曹婉婉把大夫送走，就守在栾哥儿床边，越看越觉得栾哥儿可怜。
栾哥儿醒来见到她，先是惊讶后是绝望。
“为何不让我死了去？”
曹婉婉一时语塞：“书上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是人活着，得不到想要的还有什么意思，何况你爹也不会让我活下去的。”
栾哥儿眼角滑过一滴泪，那破碎的样子让曹婉婉看了心惊。
曹婉婉喃喃问道：“为什么？”
栾哥儿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栾哥儿越这样，曹婉婉就越是他好可怜。
“你放心，我会劝我爹别再打你的，你相信我。”
栾哥儿闻言摇了摇头：“不，您别去劝他。老爷不准我见您，要是他知道我们见面一定会更生气的。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您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曹婉婉觉得纳闷：“爹为什么不让你见我？”
栾哥儿眼神闪烁，最后竟是微微红了脸。
“我我……也不知。许是嫌我出身卑贱，没有资格见您吧。”
曹婉婉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话本里说了，哥儿和女子都是人，没有什么卑不卑贱的。
但你若是不愿意，我不说就是。可是你万不能再去寻死了。”
栾哥儿点了点头，痴痴地看着她：“能见到小姐，已是三生有幸，得君一席话，更是死而无憾了。”
曹婉婉立即骂道：“你还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等我……等我好好劝劝我爹。他只是最近生意不如意，气性大了些。”
栾哥儿便乖巧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