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嫪毐救驾

嬴政正跪坐在长案前,一边翻看着秦国各处各部送来的竹简奏章,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向一旁的两位老师请教着竹简奏章里的说辞。

嬴政看的正起劲,母亲赵姬不请自来径直走进殿内。嬴政见母亲来见自己,顿时面露喜色,刚要起身相迎,赵姬却招手示意,说道,大王不用起身,哀家说两句就走。

嬴政的两位王师,识趣的起身告辞。赵姬直截了当,对着面前已当了几年秦国大王的儿子嬴政说道,大王,哀家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于大王,还望大王恩准。

嬴政一听母亲有事相求,立时握紧手中的竹简,眼神认真的看着赵姬,一脸诧异的说道,母后有事直言便是,何来相求一说。

赵姬也不跟嬴政啰嗦,直说道,大王,哀家想请大王下诏,封哀家的长随嫪毐为长信侯。

嬴政原以为母后兴冲冲的来见他,多少会说几句母亲关心儿子的家常话,谁料一开口竟是给她的长随请封侯爵。

嬴政显然有些失望,虽然他自打继位秦国大王以来,前去拜见母后赵姬的次数少了很多,但隔三差五他就会命人送些母后喜爱之物过去。母后赵姬但凡有些不适,自己还会亲自前去太后伺候左右,嬴政自认对母亲赵姬的服侍照顾算得上是尽心尽力的。

嬴政新奇的是,自己继位秦王已近八年,这期间母后赵姬没有向嬴政提出过什么要求,其实也不用赵姬提出来,只要是嬴政能想到的,嬴政自会命人去为母亲操办,根本不用母后赵姬自己提出来。

今日母后赵姬特意为了一个长随,专程来找自己,嬴政有些意外。不过这个母后身边的长随嫪毐,嬴政是熟识的,于他和母亲赵姬而言,说嫪毐是恩人也不为过。

嬴政清楚的记得嫪毐冒死救护自己和母亲逃出赵国,并在回归秦国路上,一路想方设法乃至舍命相救的过往。

今日母后出面为嫪毐请求封侯,嬴政猜想母后定是想用封侯来回报嫪毐救命之恩。

嫪毐确实是自己和母后赵姬的救命恩人,这点嬴政心知肚明,自己就是亲历者之一。只是母亲亲自前来说要给嫪毐封侯,这个要求委实有些意外,自己即便身为秦国大王,这封侯拜相之事,如无可让人信服之缘由,也不可轻易应允。

母亲赵姬的请求,瞬间让嬴政想起自己的过往。父亲庄襄王少年时,便去赵国为质,偶遇在赵国经商的巨贾吕不韦,也就是如今的秦国丞相吕不韦。父亲与吕不韦偶遇后便一见如故,相互交好,过往甚密。而母亲与父亲结为夫妻,也拜吕不韦居中撮合而成。

母亲赵姬在赵国生下了他,于是他一出生便也成了秦国质子。那时父王时常说起,吕不韦为使父王早日归秦,屡屡派人去秦国打探,之后在一番细致谋划后,吕不韦谋生出解救父亲回归秦国之计。

吕不韦在与父亲交代他的计划后,先行前往秦国,以父王温善良存,外加一些不为人知的允诺,先是说服了没有子嗣的华阳夫人,让祖父安国君收立父亲为嫡子。

之后祖父安国君继位成了孝文王,父亲也顺理成章的被指定为储君。

父亲被指定为秦国储君之后,母亲和自己便被赵国严加看管起来,赵王意欲将自己和母亲作为人质,要挟父亲退兵割地。

父王得知母亲和自己在赵国的境遇越发凶险,便与吕不韦商议后,由吕不韦花重金雇请马队镖师嫪毐出马,伺机从赵国救出自己和母亲。

赵国那时对自己和母亲看管已很严密,吕不韦借助之前与守城赵国将军旧交,买通这名邯郸城防将军深夜开启城门,才使得母亲赵姬和自己逃出了赵都邯郸。

赵王得知自己与母后逃出邯郸,严令赵国各处边关哨卡全力围捕,还派出多路追捕骑兵,誓要将自己与母亲缉拿回邯郸。

要说这嫪毐确实有心,出逃前,便早早安排了两路商队,一队伪装成贩卖盐货的马队,将自己藏匿于一架装载盐货的马车之内,马车也是嫪毐提前定制,内里设有夹层,刚好能将自己藏于其中。

因自己与母亲一同出行,太过显眼,嫪毐与自己为一队商队,伪装成贩卖鲁缟布匹的商人。而母亲则假扮成织女混在另一队伍里。

为了不引起赵国追捕马队注意,嫪毐让两路商队走两条线路,从两个方向进入魏国后再行会合。嫪毐这个计谋是对的,看似绕远而行,却将赵王派出的一众追捕骑兵瞒过。赵国追捕骑兵一心只想着追踪他们母子,万没想到自己和母亲是分路出逃,赵国追捕马队始终没有发现自己和母亲赵姬。

在骗过赵军追捕马队后,自己和母亲总算是有惊无险逃到魏国。母亲赵姬见已逃出赵国,便想让嫪毐直达秦国。

可嫪毐不知是出于何故,并未听从母亲赵姬之言,依旧选择从魏国过境楚国,然后再回转秦国。如今看来,嫪毐选择绕路,实属明智之举,若是选择走近路经魏国回秦国,极大可能在魏国便被堵截。

据后来在魏国的秦国细作奏报,赵王猜测自己与母亲已逃出赵国之后,便派密使专程前往魏国,请求魏王协助赵国围捕自己和母亲。

魏国当时与秦国正是交恶之态,魏王想要缉拿他母子之心,比之赵王更甚。于是下令在魏国境内四处设卡,誓要将自己与母亲拿住,作为要挟秦国之人质。

嫪毐带着母亲和自己进入魏国之后,依旧是分路前行,沿途有一次险些被边城魏军发现,自己那一刻都以为要被抓了,好在有惊无险。一番惊险逃亡,两路商队可算是到了楚国境内,嬴政和母亲见面后抱头痛哭,想着秦楚两国关系那时还算缓和,楚国公子那时也在秦国为质,楚王该是不会有围捕之举。

可嫪毐却依旧执意让自己和母亲分路前行,说是楚国境内怕是更为凶险。果真又如嫪毐所料,两路商队朝秦楚边关前行之时,嫪毐察觉出自己的这路商队后面,始终有三人佩戴长剑硬弓,始终骑马尾随。

嫪毐眼见追踪者紧追不舍,研判追踪者应是察觉出马车夹层中的玄机,于是让商队继续前行。

嫪毐手持一架弓弩,跳下车后藏于一处三叉路口伺机而动。那三人似乎已确信商队可疑,眼见再不拦阻,商队就要走出楚国境内了。

那三人各个持剑,一同驱马拦在商队前,大声呵斥马车车夫停车,一人还亮出楚军腰牌,口称三人乃楚国骑兵,要查验商队路牌,查看商队人员货品。

嬴政在马车夹层里清楚的听到三人呵斥商队车夫下车的喊叫声,心想今日怕是再难脱身了。

可只是片刻时间,就听到马车前一阵惨叫声嘶喊声,后来听母亲讲,那是嫪毐突然从三人身走出,先是用弓弩射杀了最靠后的骑兵,然后又快步近前,迅捷的用长剑将另两名骑兵从马上刺落,两名骑兵在与嫪毐搏杀之后,最终还是被嫪毐斩杀。

嫪毐斩杀那两名骑兵之后,自己才从马车夹层爬出。那会子,只见嫪毐身上多处剑伤,一两处还深可见骨,鲜血直流。商队保镖们连忙取出所携金疮药粉给嫪毐包裹敷上。那嫪毐也是命大,躺在马车上,三天后入境秦国,方才清醒过来。

嬴政后来听秦国使者奏报,那时楚王不知从何处得知自己和母亲要途径楚国境内,竟然秘密派出多路追踪马队四处追捕,并给追踪骑兵亲传王令,发现自己和母亲赵姬后,不必活捉,就地斩杀,不用再行报禀。

嬴政很是奇怪,就问那使者,楚王为何甘冒与秦国再次交恶之心,也欲将自己与母亲灭口。使者回道,楚王之所以如此痛下杀手,其意是斩杀自己和母亲之后,就对外言称是赵王遣派杀手潜入楚国所为,然后嫁祸赵国,让秦国与赵国为此再起战事,楚国好坐收渔翁之利。

嬴政想到这些,不由得一声感叹,若不是嫪毐当机立断出手斩杀楚国追兵,自己和母亲怕是早就命丧异国,哪还有他和母亲之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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