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人间惊鸿客(卿若非&冉蘅)

说她是天道,

说她是空间管理局的象征,

要杀之而啖肉,要用她来祭旗,要用她的血慰藉亡魂,

可是……哪来的仇恨啊?

小朋友就是在水云间长大的,从小到大连生灵都没有接触过,对于空间管理局的了解更是少之又少,就因为出身的不同而被定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太荒唐了。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不是一个人,他也只是一个人……

尽管把心思隐藏的很好,但是冉蘅还是察觉出了他的异样,她小心地试探到,

“哥哥是不高兴吗?

肯定又是空间管理局的人,那些坏蛋老是惹哥哥生气,最讨厌了。”

看着小朋友义愤填膺地样子,卿若非忍俊不禁。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知怎的就停住了。

他想告诉小朋友,其实她就是空间管理局的人,她会怎么想?

她又该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着,事实上他也这么问了。

小朋友长大了,是去是留她都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女孩儿听了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像是在隐忍什么,倔强地也不看他。

“哥哥是要赶我走吗?”

她问。

对于她是空间管理局的人这件事是早就猜到了的。

这些年老有人在她耳边嘀咕,无论是那位长老们,还是平凡普通的人,他们眼中的敌意永远不可忽视。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对卿若非提起过一次。

模模糊糊的,不说破挺好的,如果摊开了,哥哥会不会就不要她了,要赶她走?

可是她不想离开哥哥……真的不想。

“阿蘅,哥哥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但是……你如果继续留在这会很危险的。”

“哥哥会杀了我吗?”

一针见血,直指他的心事……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答案。

或许会。

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她好像很高兴。

她说,

可以的,哥哥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拿我去祭旗,怎么都好,就是……别赶我走,阿蘅不知道什么空间管理局,也不认识那里的人,阿蘅只认识哥哥,无论怎么样都想陪着哥哥。

听听,多会蛊惑人心。

是生是死,是去是留……没有一个决定是能做的。

谁能忍心……

等等吧,再等等,他相信人群的激愤都是一时的,头脑一热的产物,等冷静下来了,风向会不会有变化?

他突然好怕每日的晨会,那些人都会讲道理,黑的白的,好的坏的,全凭一张嘴。

他沉默了,也只有沉默。

突然有一天,他找不到她了。

怎么都找不到。

他家小朋友被他弄丢了。

他发了疯似的找,把整个水云间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疯了,真的疯了!

酒壶散落一片,远处梅花谢了,孤零零地只剩枝干,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会回来了。”

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卿若非抬起头看了眼来人,那双眉眼温柔的眼睛里是绝望和麻木。

婕姑看得心惊,或许在这无数个时空的漫长中,她也有那么一刻是后悔的吧。

卿若非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也数不清他是喝了多少酒。

“是你带走了她。”

语气很平静。

更准确的说是失望。

他家小朋友不可能会自己离开的,而且她也没办法自己出去……所以,她只会是被人带出去的,

她是天道的化身,根本不可能是受人强迫,所以只能是她熟悉的人……信任的人,

在这水云间里,除了自己……就只有她了……

婕姑。

“是。”

她也没有否认,伸出手,一团灵气聚拢。

平静而温柔的小小一团,

卿若非瞳孔紧缩。

这是……

他再熟悉不过了……

她家小朋友的武灵……一魂一魄……怎么会……

“你对她用了断魂,她才这么小啊,你对她用断魂!”

真正意义上的断魂香是什么概念,它是能腐蚀掉一切的魔鬼,世界十大禁香之首。

被死死牵制住双臂,婕姑也并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属下并没有觉得做错了任何事,有了这一魂一魄对我方是极大的有利,同样,对于空间管理局却是无可估量的损失,

这一魂一魄换一命,尊上觉得不合适?”

“我能保她……”

“怎么保?”

婕姑追问,他愣住了,酒意有些冲上头,刺激地他脑袋生疼,双手有些颤抖地推开了她。

他没有回答。

倒是婕姑帮他说了话。

“以命吗?

尊上,你别忘了你的使命,你身上是整个水云间的荣耀,

醒醒吧,尊上,硬留她在身边没什么好处,在这里她只是个普通人,甚至是除尊上在所有人的仇人,但是在空间管理局里,她是万人敬仰的主神,那里,才是她的家。”

婕姑着重了最后的一个字。

家?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阿蘅说过这里才是她的家,她不喜欢那里的。

卿若非不住地抱住头,一阵血腥涌上,猝不及防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不敢想象小朋友当时是有多痛,她最怕痛了,稍微被开水烫到都要哭好久的,生生被撕裂灵魂啊,她是怎么熬下来的。

她该有多害怕啊!

对不起,小朋友,对不起,阿蘅……哥哥真的对不起

木已成舟,无能为力……

据记载,那场战争格外激烈,斗得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损失了好多主神,也流了好多血。斗转星移间就是三百年……

他败了。

包括当时空间管理局的人自己也觉得奇怪,千钧一发的战场上,他突然就愣神了,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也不攻击。

就那一瞬,成为了他的致命点。

他败了。

被人击倒单膝跪在地上时他还在找着什么东西。

只是没人知道……

因为在生气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听到了那一声……

哥哥。

三百年后,一间僻陋的茅草屋里,女孩儿缓缓睁开眼。纯白的衣袍找不出半点瑕疵,只是有些凌乱了,白衣黑发间的那抹红色散尽了温柔。

偏过头,窗外那一树红梅开得正艳,阳光正好……

女孩儿无意识地抬起手,忽视从指缝渗出的阳光,用力握紧,再松开……如此重复,突然眉头紧锁。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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