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手叉腰,摆足了架势,指着杨芬的鼻子破口大骂:“杨芬,都是你煽风点火搞的鬼!你看看,大虎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沈老太那个气啊,她的宝贝孙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大虎这下没吭声了。
反正不是骂他,那就不关他的事,他只管狼吞虎咽就成。
“我可没教大虎说这样的话,”杨芬不认账,“况且大虎说得也在理,你年纪这么大了,少吃几口又不碍事。大虎和二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们可得多吃点儿。”
一旁的沈大牛默不作声,只顾着吃东西。
“那你也别吃了!”沈老太抢夺杨芬手里的破碗。
婆媳俩争抢不休,杨芬块头要大些,眼看着沈老太即将败下阵来,沈二牛上前劝道:“别争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沈老太面目狰狞,“你个榆木脑袋,杨芬都这样见不惯咱们娘俩了,你还想着好好跟她说话?我看你真是脑袋里面装了一团浆糊!”火冒三丈之下,沈老太连带着沈二牛一起骂。
在沈老太看来,所有的不是,都是杨芬一人造成的。
只要把杨芬给收拾妥帖了,就没人再敢顶撞她。
沈二牛被沈老太骂得一愣一愣的,加上他饿得饥肠辘辘,这会儿脑子确实转得很慢。
“死老太婆,你怎么不自己出去要饭?整天指使这个,使唤那个,你倒好,屁事都不干,只知道坐那儿骂沈大丫和李秀莲,就你这样的累赘,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杨芬现在对沈老太是一点都不客气。
左右沈老太身上也没什么好图的!
春节这天,听到儿媳这般恶毒的言语,沈老太气得浑身发抖。
她手指颤抖,指着杨芬,你你你了半天,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忽然,只听“咚”的一声,沈老太猛地栽倒在地,嘴巴吐着白沫。
“娘!”沈二牛跪在沈老太旁边,扶起了她的上半身。
沈大牛总算有了反应。
他放下手里的烂碗和筷子,跑过来察看沈老太的情况。
而这种时候,沈大虎与沈二虎还在吃着东西,只用余光往沈老太这边看。
“我可没碰她,是她自己倒下去的!”杨芬说道。
“娘,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沈二牛焦急地说道,随后他看向沈大牛,“大哥,我们送娘去医馆!”
沈大牛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来钱去医馆看病治疗?
“二牛,我们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医馆的大夫会给娘治病吗?”
“不是说大夫都宅心仁厚吗?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沈二牛想要抱起沈老太,可长期饿肚子的他,连抱起骨瘦如柴的沈老太都吃力得很。
抱着有了几步,他就腿软走不动了。
杨芬巴不得沈老太早死早超生,她拉住想去搭把手的沈大牛,朝他递了个眼色。
但是,沈大牛始终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那是他的亲娘,他怎可能真放任不管。
“你看好孩子,我和二牛送娘去医馆。”
“别白日做梦了,医馆是不会免费给她治病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说完,沈大牛掰开了她的手,过去背起了沈老太。
也算两人运气好,碰上的是面慈心善的王大夫。
王大夫没因为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就拒绝替沈老太看病,而是救人心切,先为沈老太察看了病情。
只不过,沈老太的情况很不乐观。
“如果早点发现她有中风前兆的话,病情也不至于会恶化成这样。”王大夫叹息道。
沈二牛急忙问道:“大夫,我娘的病情很严重吗?”他不想从王大夫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可事情不能如他所愿。
“这位老人中风栽倒在地,醒来之后,十之八九会全身瘫痪,无法行动,连说话都会十分费力。可以说,除了思维还跟正常人一样,其他的一切都不能受她自己的控制。”王大夫如实相告。
闻言,沈二牛如遭雷击。
一家人的生活本就艰难,沈老太再这么一瘫痪,更是雪上加霜。
“大夫,没有复原的可能性吗?”沈二牛怀揣着一丝希冀问道。
“复原是不可能的,如果她运气好的话,或许会是半边瘫。”
王大夫开了一些药,让兄弟二人带回去,煎来喂给沈老太喝。
具体情况,要等两三日才能见分晓。
事实证明,沈老太的运气并不好。
在她还没醒过来时,嘴巴就开始歪斜了,大小便也失了禁。
杨芬烦得不行,暗骂死老太婆还不死,还成为了更大的拖累。
“我是不会伺候她的,你俩那么有孝心,照顾她的活,就你俩做。”杨芬抛下这话,睡到了离沈老太几米远的地方去。
然而,那地方透的风更大,杨芬干脆让兄弟俩将沈老太挪了个位置。
沈大虎和沈二虎也露出嫌恶的表情,跟他们娘一样,都离沈老太远远的。
等沈老太醒过来时,她歪斜的嘴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根本无法表达她的意思。
沈老太混浊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她感到无比的惊慌与恐惧。
“娘,把药喝了吧,喝了说不定能好起来。”沈二牛把熬好的药喂到沈老太嘴边。
沈老太连张大嘴巴都做不到。
而后,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当中。
连手指,她都只能轻微的动一动,并且动起来十分的吃力。
村子里有老人出现过这种情况,余生基本上都只能躺着度过。
沈老太不甘心,可纵然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现实。
费了好大的劲,沈二牛才把一碗药给喂到沈老太嘴里。
杨芬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她这情况,喝药也无济于事,还费那个劲熬药、喂药干啥?”
沈二牛握紧了拳头。
若非杨芬挑起事端,他娘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杨芬,少说两句。”沈大牛沉声道。
他心里也不太好受。
毕竟当初是沈老太含辛茹苦将他们拉扯大的,所以他从心底里还是很感激沈老太。
沈大牛发了话,杨芬闭上了嘴。
她还是挺听丈夫的话。
躺在扑了稻草上面,沈老太身上盖着一床脏兮兮的棉被,她眼里满是痛苦与悔意。
过去的一切都跟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中不停地闪现。
她后悔跟杨芬吵那一架,也后悔要把银子都给揣在身上从而被抢光了全部身家,还有得罪了太多的村里人,以至于遭到了村里人的驱逐,甚至是开始反省,那时为何要同意和李秀莲母女四人彻底断绝来往。
往些年的春节,她能在家里占据主导地位,可今年的春节,她过得尤为凄惨。
安静下来的沈老太,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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