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莲吓得腿软,身子也哆嗦得厉害,但她还是坚定的站在孩子们前面,没往后面退一步。
“还请你不要动手,”阿锦语调平缓,“娘她影响不了你的决断。”
沈二牛神色阴森,吓得李秀莲都把头转向侧边。
沈老太扬起眉梢等着看好戏,杨芬眼里满是讥诮,同样是看戏的心态。
“行了,二牛,天色不早了,叫秀莲和孩子们进来吃吧。”说话的是沈大牛。
杨芬对着沈大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沈二牛要打媳妇,就让他打呗。
沈大牛对杨芬使了个眼色,杨芬眼珠子转了一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是啊,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不管大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顺着他的话说准是没错的。
沈二牛的眉头都快皱成个“川”字。
难得的,连嫂子杨芬都阻止他动手。沈二牛停下脚步,黑着脸看面前的妻女。
他和李秀莲的距离只有两尺远。李秀莲怕得大气都不敢出,她缩着脖子和肩膀,等着巴掌或者是拳头落下。
阿锦领着二丫三丫走到李秀莲身侧,对沈二牛说道:“爹,走吧,大伯和大伯母在等我们。”
沈二牛斜眼看她,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没再骂人。
等一大家子人都坐上饭桌,李秀莲胸腔中都还在“咚咚咚”跳个不停。
她以为会遭到沈二牛的又一番毒打和辱骂,但是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吃饭。
沈老太没个好脸色。
她一向将自己视为沈家当家做主的人,可这回二牛没征求她的意见,就擅自做主跟沈大丫定下约定,这让她很不喜,也很不舒服。
一顿饭吃下来,沈老太瞪得眼睛发红,偏偏被她瞪的阿锦跟个没事人一样,喝了两碗粥。
吃过饭,阿锦领着两个妹妹去了河边。
干旱的年月,家里的水只能用来吃喝,洗漱只能去河边解决。
她们到河边时,这里已经聚了不少的人。
一看到阿锦,大家就将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呀,这不是沈大丫吗?不是说撞死了吗,咋还好端端的?”
“对啊,昨个儿就说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这会儿看上去,人还挺精神。”
“亏我还替这孩子不值了两天。”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二丫眸光微凛,巴掌大的小脸异常严肃,三丫握紧了阿锦的手,小嘴抿得紧紧的。显然两丫头对于众人的议论很不喜欢。阿锦却丝毫不受影响,牵着两个小丫头的手径直往河边走。
河水很浅,阿锦将脚伸进去,刚好到她脚踝的位置。
将脚泡在冰冰凉凉的河水里,舒适又亲切。阿锦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是地面上的味道闻起来更美妙。
“咚”的一声,溅起的水花落到了阿锦身上。
河对面三个男孩儿叉腰大笑,分外嚣张得瑟。
“你们太过分了!”二丫生气道。
三个人当中,有两个是沈老太的宝贝疙瘩-大虎和二虎。
三丫也是气鼓鼓的,“我们又没惹到你们,干嘛往这边丢石头!”
二虎冲着三人扮鬼脸,大虎和同伙陈二娃乐不可支。
三个小混球。
阿锦很是淡定,她理了理打湿的衣服,收回双脚。
陈二娃得意的搬起个大石头,准备往河里丢。
边上的大人和其他孩子就当是看笑话一样,哪里还会有人上来阻止。
阿锦眼眸一眯,心念一动,一串古老的咒语浮出脑海。
她想试试自己的法术到底还管不管用。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陈二娃搬起的石头居然砸了他自个儿的脚。
陈二娃疼得呲牙咧嘴,抱着脚大喊大叫,眼泪鼻涕齐飞。
“哎哟,我的儿啊!”陈二娃的娘飞快的跑过去察看伤情。
阿锦眸光闪动,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看来,老天爷待她还是不薄的。
陈二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陈家一大家子人都围了过去,大虎和二虎两个愣头青留在原地想看热闹。谁知陈二娃哭着哭着,就说是受了他俩的指使才想要欺负沈家三个女娃。
这下子,陈家就将矛头指向了沈家两兄弟身上。
“这两小子不学好,整天游手好闲不干事,居然连自家妹妹都要欺负,太不像话了!”
迟来的李秀莲和杨芬看到了这边的热闹。
还分不清楚状况的杨芬笑呵呵的说道:“呵呵,不晓得又发生了啥新鲜事,咱们走快些过去瞧瞧,省得错过好戏。”
李秀莲不想去凑热闹,但是她心里惦记三个女儿,特别是伤势还没复原的大女儿,原本就快的步伐更快了,几乎是跑着过去。
走近一看,自己的两个儿子正灰头土脸的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数落。杨芬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即就挤进人群,将两儿子护在身后。
“怎么就是我儿子的错了?”杨芬怒目而视,还没了解事情始末就开始跟人争论。
李秀莲着急的四处搜寻女儿的身影,在看到三个女儿平安无事后,她松了一口气。
三丫脚丫子泡在水里,欢快的跟阿锦和二丫说着话。
夏日月光柔和明亮,二丫最先看见李秀莲。
她脸上笑意更浓,对阿锦和三丫说道:“大姐,三妹,娘来了。”
三丫高兴的往河边走,结果没走出两步,她奇怪的“咦”了一声,弯腰往脚底摸去。
光滑的触感再真切不过,三丫兴高采烈的拿起踩中的东西,喜道:“快看快看,我手里的是啥好东西!”
她的声音挺大,原本在看另一方热闹的人,有好几个顺着声音看了过来。
借着月色,大家都看得清楚,三丫手里拿着的,是个河蚌!
这年头,能吃上肉真的是极其不容易。光是这条河流,村里人都已经是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如今连条鱼苗和个虾米都找不着影。
二丫也是高兴得很。她的年纪其实也不大,才九岁的小女娃,生在沈家,奶奶和爹都极其的重男轻女,亲娘和姐姐的性格又特别的软弱,所以她不得不表现得强势一点,这样至少能少吃一点点亏,少受一点点气。
按理说河里有这么大的河蚌,早该被人翻了去,哪儿还等得到沈家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