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替嫁小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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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静得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尴尬得连狗子都不敢大声喘气。

重越胸腔之下的柔软,又“砰砰”跳了两下,那一处似受了什么刺激, 又开始生长。

他本无心,从未体会过心跳。

可就在刚才小徒弟对他说那番话时, 还未长全的心脏竟连续跳动多次。

重越单手捂着胸腔部分,冷酷的脸上多了几分茫然。

高玥厚着脸皮打破沉默的氛围“师尊,你刚才扎得我手疼, 怎么都没一点愧疚之心好叭, 阿月大度, 原谅你了。”

重越拿手轻轻摁压了一下胸腔,望着眼前这个厚脸皮的小徒弟,努力从脑中找出一个词汇, 来形容刚才的感觉“很土。”

阿布崽也觉得主人这个形容词非常准确到位,也“汪”了一声。

高玥搓搓手,把头耷拉下去,唉声叹气。

重越见她一脸沮丧,把手搁回膝盖, 淡淡道“筑基异兽灵根修之不易, 为师替你护着。”

女孩的沮丧立刻烟消云散,声音脆亮“谢谢师尊”

梁军御剑小分队已抵达敌营上空, 按照高玥提前的计划,他们掐准时间, 点燃炸药, 精准地朝下丢去。

炸药坠落过程中,火信“滋滋”燃烧,刚触及结界, 便“砰”地一声炸开。

这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就连高玥所在的位置也跟着一阵地动山摇,阿布崽吓得夹紧尾巴,把嘴筒子搁在了高玥腿上,以求安抚。

岳军一片混乱,因结界被炸开,营中也不断受到天降炸药的轰炸。

轰隆隆

轰隆隆

迟不谢从梦中惊醒,掀开锦被下床。

他刚一走出营帐,一枚炸药在他不远处落下,诈出一个巨坑,泥土四溅。若不是他防御及时,定被炸得血肉模糊。

军营将士们乱成一团。

迟不谢看着空中不断往下投掷炸药包的梁军御剑修士,拿过弓箭,吼道“给我把天上的都射下来”

岳军军士立刻整齐列弓箭阵,万箭齐发,朝天上射去。

空中的御剑小分队并不恋战,带队的副将大喝一声“撤退”

小分队刚撤,迟不谢还没缓过劲儿,就听身边一名副将大喊“将将军你看”

岳军营帐防御被炸开,此时乱成一团还未来得及整顿,就见不远处有三头巨型蜥蜴兽载着满满当当的炸药,朝这边狂奔而来。

其中一头蜥蜴上,站着一个身着甲胄,挥长鞭的漂亮女孩。

她的长发被金冠竖起,额间戴着银制抹额,一身金光闪闪甲胄将她丰满身姿裹得曲线分明。

若是在其它场合看见这般美好的女性,在场军士没一个能把持得住。可这是在战场,为了生命安全,没一个敢放松警惕。

高玥长鞭高甩,骑着三头巨兽奔进敌营,嘴里大喊“迟不谢,本仙女在此”

迟不谢看见蜥蜴脊背上英姿飒飒的女孩,骂了一声“高玥给我把她射下来要活的”

他拉弓满月,三箭齐发,朝高玥射去。

咻咻咻

众军士也齐齐去射高玥,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雨朝她袭去。

高玥四周有元婴结界加持,没那么容易被射中,箭雨在触碰到结界时便被挡了回去。

三头巨蜥冲进军营,高玥朝迟不谢做了个鬼脸,她大喝一声“迟不谢我爱你全家”

丢下这句话,女孩点燃巨蜥身上的炸药,挺拔的身躯跃下,就要跌落地面时,又被一只飞来的白狗接走。

高玥紧攥着狗子身上的甲胄,头也不回冲迟不谢挥手告别。

迟不谢气得直咬牙,同时也意识到对方给他送上的是什么大礼,立刻下令“快结阵射杀三只巨蜥”

巨蜥们被高玥操控,压根无法自控。它们只能一往无前,冲入岳军腹地的同时,身上炸药便“砰”得一声炸开。

这一炸,三只巨蜥血肉模糊,灵根却被保住。

半个岳营被毁,异兽营的栅栏被炸开,里面关着异兽受惊,无数异兽奔逃出来,漫无目的地四处逃窜。

即便迟不谢的军士在关键时刻结下防御阵法,却依旧被炸药威力波及,死伤惨重。

一瞬间,整个军营伤亡过半,血腥弥漫。

迟不谢望着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都倒下,愤恨得直咬牙,又想起高玥刚才那番话,气得双眼通红“高玥老子要杀你全家”

他们这边还未缓过劲儿,军营正东方,传来浩浩荡荡地厮杀声。

副将禀报“不好了将军荣俞带军从正东方杀过来了”

迟不谢从脊骨里拔出金斧,扛在肩上怒道“奶奶的,高玥,老子他妈不杀你全家,老子不信迟”

他喘了口气,对副将道“清点一下人数,随我杀出去”

副将一脸为难“将军不能硬拼了,我军将士气势低沉,不能再战。异兽也跑散了,不知能追回多少。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现在处于下风。将军,撤吧”

迟不谢攥紧了手中斧头,额头青筋暴突“撤个屁老子不撤”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高玥明显是在故意激怒你”

迟不谢瞬间冷静下来,扫了眼身边弟兄。

他额头受伤还在流血,顺手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道“撤往大峡谷方向撤退”

岳军立刻分为两队,一队死士留下正面和梁军交锋。而另一队以迟不谢为首,往大峡谷方向撤退。

营地火光滔天,繁华一夜之间全部破碎。

迟不谢骑鸵鼠兽仓惶往西逃,在进入大峡谷时,回头看了眼那些受惊四散而逃的筑基异兽,眼底恨意滔天。

这些都是岳军准备百年的心血,是他外公一生的投入,竟被梁军一夜击溃。

那些筑基异兽不知会跑到何处,想到损失的种种,迟不谢心都在滴血。

迟不谢带兵逃进大峡谷,刚行至峡谷中段,发生“轰隆隆”的爆炸。

副将大喝一声“将军小心”

迟不谢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些巨石滚滚而下,将一众岳军修士全部埋在了里面。

这些岳军不同于普通人,都是一群修士,倒不至于就这么被砸死,只是暂时被困住。

萧岑带人跃进峡谷,撒上一张金网,把一众岳军全都网罗在内。

连带迟不谢在内的所有岳军,悉数成为俘虏。

迟不谢当然不甘就此被俘,在萧岑盘点俘虏人数时,用法器把金网熔开一个洞,趁机逃走。

迟不谢身负重伤,骑着鸵鼠异兽一路往西逃,来到墨河水畔,他身下的大鸵鼠已经不堪重负,停在河边喘息舔水。

他从鸵鼠背上翻身下来,躺在地上大声喘息,盯着星空,只觉胸腔一派空无。

他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没有从那些爆炸里感受到一丝灵力。

外公一生心血,竟在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不远处,响起一阵“梭梭”声,迟不谢下意识坐起身,攥紧了手中巨斧。

高瑜苒御萧而下,稳稳落地后,步伐优雅地朝他走过来。

女子身着黑纱,面巾遮脸,看不清容貌,身上宽袍肥大,也看不出身材。

迟不谢一脸警惕看着她“你是谁”

高瑜苒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谁,她需要迟不谢回去杀高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复仇。”

她蹲下身,手搭在迟不谢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迟不谢,你想想从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在王宫不受待见,被丢弃在外公的军营,好不容易得到灵根,受以重用,却被梁军搞成这般。这支修士军,是你外公的心血,难道你真忍心看他们付诸东流”

迟不谢紧皱着眉头看眼前这位黑衣女子,不敢松懈“你如何知晓我的事”

高瑜苒低笑,用不属于她的声音回答“迟不谢,我和你一样,恨透梁军。但碍于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我给你情报,你入城去找梁军复仇,解救你的兄弟。而作为等价交换,你帮我去杀高玥,如何”

她笃定迟不谢不会拒绝,毕竟他一直想抓高玥。

迟不谢陷入沉默。

高瑜苒又道“你大军上万修士,被俘八千人。还有那上百头筑基异兽,也都被梁军收入麾下。难道,你真忍心看着外公的心血,付诸东流,给别人做了嫁衣迟不谢,你想清楚。你若要做个懦夫,我便不再劝你。”

迟不谢皱眉“我需要做什么”

高瑜苒往他手里塞了一枚符咒和一只令牌“这是高阶化形符和入城令牌,你拿着它就能进城。梁军大胜,未来几日,定会在城中摆宴庆祝,你便趁此机会潜入。迟不谢,路我已经给你铺好,接下来能不能复仇,就看你的本事。”

迟不谢攥紧符箓和入城令牌,冷哼一声“好。我跟你做这个交易。”

他要复仇,当然不会蠢到再去兰城。

他要去王城,杀高玥全家

梁军大胜,岳军死\伤两千,被俘八千人。

高玥早猜到岳军的筑基异兽会因受惊奔逃,一早便设置好陷阱,把岳军的上百头异兽全部捉捕,带回了梁营。

梁军大胜,城门开放。

老百姓们也从家中出来,街道逐渐恢复往日生机。城主府摆宴庆祝,满城街道挂满灯笼,与民同乐。

军营内,荣俞专门划了营地关押岳军俘虏,又另划一片区域,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异兽治疗场。

梁军修士花了数日,才把奔逃四散的岳军异兽找了回来。

异兽们受惊与受伤的不少,散发出大量的异兽废息。而高玥便把自己同这些受伤的异兽关在一起,替它们动手术治疗的同时,吸纳异兽废息。

荣俞见高玥和重越关在异兽治疗场已有数日,担心他们身体吃不消,便把萧岑叫来“他们已进去数日,会不会出什么事”

萧岑笑着调侃“阿月如此奇女子,她怎么会容许自己有事若不是于她有利,她也不会这般废寝忘食。”

听他这么一说,荣俞倒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此番高副将立了大功,她可是我们梁军的头等功臣。我怕她没倒在战场上,反倒因善后事宜累倒,我也不好跟全军将士交代。”

萧岑想到荣俞前后对高玥的态度,竟忍不住笑出声。

荣俞扭过脸看他“你笑什么”

萧岑还未开口,一名军士冲过来,打断两人谈话。

军士冲荣俞抱拳“报将军高瑜苒回来了她丢了令牌,而且”

后面的话,军士再也说不出口,顿了一下才又道“她丢了令牌,又不愿摘面巾,我们没办法证实她的身份,此刻她被守城士兵拦在外面,还未进城。”

“什么”荣俞立刻道“我亲自去接她”

那日大军攻破岳军之后,他们去找过高瑜苒。可冰棺里除了一些残存的蟑螂蛆虫,已没了高瑜苒的身影。

兰城打开城门已有数日,高瑜苒不知经历了什么,今日才返回兰城。

荣俞见到高瑜苒时,女孩一袭粗布黄衫,脸上罩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她见到荣俞时,一言不发,只拿一双泪盈盈的眼睛望着对方。

她在荣俞跟前跪下,声音因哽咽而颤抖“将军赎罪,俘虏高瑜苒本无脸再回归。可瑜苒收到消息,迟不谢拿着我的令牌乔装入城。我担心迟不谢会对将军不利,特地回来通知”

荣俞立刻把高瑜苒扶起来,被她一双泪盈盈的眼睛看得心脏酸软“这些日子,你可还好为何不愿摘取面纱”

高瑜苒下意识低头,拿手捂住面纱,颤声道“在我被俘期间,姐姐时常与迟不谢联系。本来,迟不谢没打算伤我,可姐姐总拿言语去激迟不谢那个疯子,果真依姐姐所言,划伤了我的脸。”

说到这里,她摘下面纱,露出了自己那张满是疤痕的脸。

这几日她虽依靠神玉的力量,已经将这张脸修复不少,可还是疤痕累累,触目惊心。

包括萧岑在内,所有来接高瑜苒的军士,看见她这张脸,也都震惊不已。

高瑜苒扫了一眼人群里的熟悉面孔,这些人同荣俞一样,都是她的忠实拥护者。

他们见自己受伤,一定也会心疼,甚至对高玥心生厌恶。

在座各位也都不傻,高瑜苒坚信,只要她稍稍这么一提,这些聪明的修士就能想出其中端倪,就能拆穿高玥的诡计,曝光她这人的两面三刀。

高瑜苒见大家都震惊地说不出话,又添油加醋地哽咽道“其实也不怪姐姐那般激怒迟不谢,也都怪我。当初,大魔头重越往丞相府送来花轿,点明要娶我为妻。因姐姐从小无灵根,被视作废柴,父亲舍不得我这个天赋灵根的女儿,便让她替我出嫁。当年,我若阻止父亲这般做,姐姐或许不会这般恨我”

她目光落在荣俞脸上,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意“我如今变成这样,也都是我咎由自取。没关系,我失去的只是暂时的容貌。而姐姐,她差点失去一条生命啊”

高瑜苒话说到这里,又顿住,扫了一眼在场所有军士。

她看见军士们眼睛里逐渐聚集起滔天怒火,就连与她关系逐渐生分的萧岑,眼底也都露出一丝厌恶。

看清了大家眼底压抑的情绪,高瑜苒心里露出些许得意。

如果不出她所料,接下来,这些人都会为她打抱不平,而后去找高玥,斥责高玥为何要激怒迟不谢。

然而,高玥心底的得意还未散开,其中一个军士便大声嚎道“奶奶个腿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奶奶个腿俺要被气死了气死了奶奶个腿”

高瑜苒料到这些人会为她打抱不平,可没料到会有人反应这么大。

难道也是暗自爱慕她多时

那军士从脊骨里抽出大刀,气得一刀劈开城门口的巨石“高瑜苒,你爹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强迫她嫁给大魔头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你爹的心就这么狠”

另一个修士也气到直跳脚“他妈的,高瑜苒,你还天赋灵根呢你羞不羞你他妈一个天赋灵根,居然让一个没有灵根的替你出嫁你有灵根有修为,被送去魔界尚能一搏可当年的高副将,无灵根无修为,她拿什么去搏”

直至此刻,萧岑对高瑜苒仅存的兄妹情谊,全都消失殆尽。

别人看不出高瑜苒是故意这么说的,可他却看得明明白白。

萧岑淡声道“得亏阿月聪明,半路逃婚成功,在道友帮助下换了身份,隐了容貌。阿月为了躲避丞相府的追击,甚至不惜被整个修仙界嘲笑,去闯试炼门。也幸好,忘忧宗肯收她为弟子。也幸好,阿月足够努力,才有了今日成就”

经萧岑这么一说,大家觉得高玥更励志,更热血,甚至浑身都在闪闪发光了

一个从小被当成废物的女孩,只因无灵根,就被家人当成垃圾随意丢弃。她不甘命运摆弄,毅然决然,走进修仙试炼门。

她走的是力量型女修的艰苦之道,生出灵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流了多少泪和汗。

想到这里,不仅在场各位真性情的修士,就连荣俞也开始心疼那个乐观向上的小姑娘。

高瑜苒此刻有点蒙,呆若木鸡望着冲她狂吼的男修。

荣俞相对平静,低声安慰她“莫要往心里去,大家也只是过于心疼高副将。你安全回来就好,从前的事,便不要提了。你若真的愧对高副将,回去之后,待她好一些。”

高瑜苒一脸茫然“”

她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刚才那个拔刀的暴脾气男修又道“高瑜苒,我劝你最好去跟我们高副将端茶送水,磕头道歉让高副将替嫁的是你爹,可这事儿因谁而起呢还不是因为你你若真的知错,我劝你从这里一直到军营,三步一磕头,磕回营地”

高瑜苒心里怒火中烧,因还未看清形势,不敢反驳,只苦笑道“若这样做,姐姐愿意原谅我,我可以”

那暴躁修士立刻掏出腰间铜镜,跟正在异兽营忙活做手术的高玥联系上。

铜镜那端,高玥正在给一只异兽做接骨手术,甚至没扭头看镜子一眼“有什么事儿,快说,忙着呢。”

暴躁军士大嗓门吼道“高副将,高瑜苒回来了。她说,要为曾经的错事跟你道歉。俺提议让她从城门三步一磕头,磕回营地。你认为俺的提议,可行不可行”

高玥正在给异兽做缝合,闻言动作一顿,扭过头看了眼铜镜,点头“可行是可行,我只是担心她不愿意做。”

暴躁军士“她愿意高副将,您先忙,俺就挂断了”

高玥还没来得及再交代两句,铜镜的联系已经切断。

暴躁军士把铜镜揣回腰间,仰着下巴,抱着一双胳膊,居高临下看高瑜苒“那就磕吧,俺监督你。”

高瑜苒差点没把肺气炸,纵然内心已经狂风骤浪,却要压制情绪,表面装作毫无所谓。

她求助似的看了眼荣俞,低声问“将军也希望我如此做吗我顶着一军副将职位,从这里磕头过去,我担心会损我军之威。”

荣俞皱着眉头低声道“瑜苒,你无需担心。其实,你还得感谢你姐姐的机智多谋。若不是她拿言语激迟不谢,你以为,你只是脸被划伤吗若不是她聪颖,只怕迟不谢早就取了你的命,断不会让你好手好脚的走回来。此战大捷,我等只是由各宗门修士组建起来的临时军队。大战结束,有无军威,已经不重要。”

高瑜苒“”

她能好手好脚走回来,和高玥有什么关系

她能好手好脚走回来,完全是因为自己身上有这个世界最强气运,有神玉护体,和高玥没有任何关系

若不是高玥拿言语激迟不谢,她压根不会毁容

她头一次觉得当个正道人士有多辛苦,甚至不能有任何情绪。

即便被逼至此,她也不敢随意乱发脾气。如此,吃亏的只会是她。

高玥替嫁的事,她的确有责任,于情于理应该道歉。可她不甘心,她这才离开多久原本拥护她的人,统统成了高玥的拥护者,这让她落差感非常大。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高玥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汤

高瑜苒也清楚,若今日不把她和高玥之间明面儿上的账清算,日后在修仙界,高玥替嫁的事,就会一直是她的污点。

今日她当着全军将士以及百姓的面儿,从这里三步一磕头,磕回军营,大家便能看见她的诚意,从此以后,这事儿就不再是可以威胁到她名誉的黑点。

想到这里,高瑜苒跪下,开始三步一磕头。

她一脸认真磕头,毫无怨言,不仅是荣俞和围观众修士,即便是萧岑,也对她高看了一眼。

萧岑居然也分不清,这个女孩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高瑜苒三步一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快到军营时,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身体一个没站稳,又栽倒在地。

她的额头、双手已被磨破,鲜血淋漓。

荣俞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够了。我相信高副将能看见你的心意,无需再磕了我扶你回营休息。”

高瑜苒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既然做了,就要把这件事儿给做好,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

她一把推开荣俞,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关系,我不能半途而废,我一定要让姐姐看看见我的诚意。”

她继续往前走,继续磕头。

萧岑见她如此执拗,又回想起小时候。

那年皇家狩猎,他半路遭遇刺客,被机灵的小姑娘所救。

夜里,山间夜深雾重。

萧岑双腿中箭,十一岁的高瑜苒吃力地将他背起来,一步步往山下走。中途遇狼,小姑娘徒手与狼搏斗,撕开狼嘴,把他救下。

想到这里,萧岑又看磕破头,双手糊血的高瑜苒,竟又生一丝心疼。

萧岑努力告诫自己,他和高瑜苒断不可再回到从前,毕竟两人立场不同。一来,他已给高玥承诺,往后余生,只把兄长情谊给她一人。其次,高丞相野心勃勃,他也必须跟高瑜苒划清界限。

萧岑对高瑜苒本来已经心生厌恶,可是现在,因为高瑜苒此时的行为,心态明显开始动摇。

或许,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和高瑜苒终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他认为自己不该去讨厌这个姑娘,毕竟,曾经有一份深厚的兄妹情谊在。

连萧岑都被高瑜苒套路,遑论荣俞。

这就是高瑜苒想要的效果,就在萧岑自责的那一瞬间,高瑜苒感知到神玉的力量强了一些。

只要她攻略的对象,对她好感多一分,就能增加一些神玉的灵力。

高瑜苒在众人护送下,终于磕头来到异兽营。

营门紧闭,她跪在门口,大声冲里面吼道“姐姐瑜苒回来了姐姐,你出来见见我。替嫁之事,是我对不起你。瑜苒希望希望姐姐原谅我。”

她声音越来越细,甚至呕出一口血。

高瑜苒甚至起身去拍营门,拿头去撞“姐姐,您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围观群众见她如此撕心裂肺,同情心理也越来越强。

就在大家的同情心要达到顶峰时,营门打开,红衣男子抱着唇角带血、面色惨白的高玥走了出来。

高玥靠在师尊怀里,在众人围观下,气若游丝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高瑜苒。

她的声音比高瑜苒还要脆弱,一张口,似乎整个人都要碎掉“妹妹,我没有怪你。你又何苦如此。”

众人看见高玥这幅模样,都惊了一瞬,连忙围过来。

萧岑一脸焦灼问重越“阿月这是怎么了”

重越抱着小徒弟,一向冷俊平淡的面容,竟也生了一丝担忧“这营门有阿月的本命结界,最忌血亲之血。方才阿月替异兽疗伤,已到关键时刻,同时,血亲之血熔了她的本命结界,间接在她虚弱时,给了她致命一击。”

萧岑惊道“阿月怎么会在军营里用本命结界”

重越淡淡道“她又怎知,营中会有血亲来拿鲜血污她结界。”

本来高瑜苒道歉是好事儿,可她又在无意之间干了坏事儿,大家对她的那点儿同情心,瞬间又没了。

荣俞也内疚万分,自责道“快送高副将回营帐都是我的错。明知高副将在治疗异兽,就不该带瑜苒来打扰她”

暴躁修士也道“是俺的错早知道高副将在军营里用本命结界,就不该让高瑜苒靠近俺的错,是俺的错俺不是人”

他说着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高玥心疼地制止“大牛,莫要莫要自责,怪我贪玩儿,非要试试这本命结界。怪我自己咳咳”

她磕出两口血,胸口瞬间就湿了大片。

阿布崽为了烘托高玥的悲惨,仰着头,“嗷呜嗷呜”地叫了一声,也十分配合地挤出两行狗眼泪。

重越“”

徒弟和狗这般戏精,他竟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重越的胸腔发生一丝砰动,那处的柔软又悄然生长了一寸。

除却已长成的“爱”,代表“喜”的部分,也悄然长全。

七情六欲共分喜、怒、哀、惧、爱、恶、欲。

而如今,重越已有爱与喜。

重越也意识到,心跳的次数愈来愈多,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布崽近期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对劲儿,它也是无意之间发现,主人有了心跳。

虽不频繁,却存在。

阿布崽开始担心,有了心的魔尊会如何

它眼里的主人残忍弑杀,极端如深渊恶鬼。他之所以来到凡间后像个人,收敛了杀意,并不是因为他变“好”了,而是因为他封印了魔气。

魔气才是魔的根本,他封印了滔天魔气,弑杀冷酷的性格自然也收敛不少。

虽然师尊和阿月在一起后,变得更有人情味。可它也担心,一个有了七情六欲的魔头,在释放了封印的魔气后,会更加疯狂弑杀。

从前的魔头无心无欲,可当一个魔有了情和欲,这于天下苍生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阿布崽忧心忡忡,对此却找不到答案。

它不能说话,只能默默地围观者主人和他小徒弟的日常生活。

当下的生活越平淡快乐,午夜梦回,它越是忧心忡忡。

高玥被重越抱回营帐,军士们进她营帐,对她轮番慰问,之后再出来,众人扎堆开始吐槽高瑜苒

“这个高瑜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期待她哄高副将开心,没想到她居然拿自己那双带血的脏手,去碰高副将的本命结界高副将在给异兽治伤,本就是最脆弱的时候,被血亲之血这么一冲击,高副将不出事才怪”

“高副将真惨,在战场上没受伤,回营之后却被自己的亲妹妹搞伤。你们是没瞧见,高副将当场吐了两口血,胸前都湿了大片”

“哎,那个高瑜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妈的,老子想想都好气我高副将怎么那般惨”

众军士的抱怨传到高瑜苒耳中,她气得攥拳砸床。

她坐在床榻上,双腿膝盖与一双手掌被裹成粽子,动一下筋骨便如被钝器敲裂般疼。

原本她才是被可怜的那个,怎么会变成这样

荣俞进营帐来看她,高瑜苒立刻收了脸上的不甘与怨毒,依旧一脸温柔地看着男人“荣俞长老。”

荣俞“嗯”了一声,低声问她“身体如何有无异常”

高瑜苒摇头,强颜欢笑“我没事。姐姐呢她还好吗”

提及高玥,刚坐下的荣俞立刻又起身,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差人从宗门送了灵芝草过来给高玥治伤,差点忘了。瑜苒,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高瑜苒“”

男人刚走没两步,高瑜苒用力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

荣俞立刻又折回,赶紧给她输送灵力,让她稳住伤势。高瑜苒把身体放软,倒在男人怀里,气若游丝道“荣俞,不要管我,先去先去给姐姐送灵芝草。姐姐姐姐一定”

荣俞立刻将她放下,给她盖好被子“我这就去。”

他前脚刚走出营帐,高瑜苒立刻就又喷出一口血。

高瑜苒躺在床榻上,死死瞪着帐顶,良久,闭上双眼。

她努力安慰自己,自己并未吃亏。毕竟,自己也歪打正着让高玥受了伤。

高玥受伤,迟不谢才有更有机会有机可乘。

高玥半躺在床榻上,从怀里取出三师兄给的血浆果,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丢,嚼得“嘎嘣脆”。

血浆果酸甜可口,汁水充沛,唯一不足是一颗吃下去,能爆出好大一口宛如鲜血的汁水。

刚才高玥吐出的血量,就是两颗血浆果的量。

重越盘腿坐在她旁侧,小徒弟一番鬼灵精怪,竟让他觉得好笑。

他调侃道“为何这般调皮”

高玥坐直身体,冲重越“嘿嘿”一笑“早知道受伤这般幸福,我还可演得更惨。”

血浆果虽酸甜可口,可说到底也是有品阶的灵草。

高玥的异兽废息已经储蓄足够,加上血浆果的灵力,灵根竟被提前催熟,无法再压制破镜了。

高玥胸口突然滚烫,嘴里的果汁还未吞下,就被迫喷了出去。

荣俞拿着灵芝草走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还未来得及上前慰问,一道红绸盖过来“出去”

重越的声音寒冷如冰,荣俞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生生逼出营帐,连退数步。

同样拿灵草丹药来看望高玥的军士把他接住,荣俞才勉强稳住身体。

营帐已被强大的结界封印起来,来看望高玥的军士忙问荣俞“将军,怎么回事”

荣俞心情复杂,攥紧了手中的灵芝草,内心非常自责“是我的错,我不该让瑜苒靠近高副将方才我进去看望高副将,只见她吐出的血足有一盆之多。”

军士们震惊,心疼不已,甚至有猛汉落泪。

猛汉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等无能,竟保护不好一个弱女子高副将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生难安。”

大家纷纷垂头,荣俞内心亦自责万分。

帐篷内。

高玥的身体如火烧一般,额间灵根花如火一般烈烈燃烧,嘴里竟长出锋利的牙齿。

阿布崽看见这一幕,似乎明白什么,还想再继续看时,五感被封,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女子的发带被高温熔断,身上甲胄被高温熔成灰烬,只剩重越送她的那一身红衫。

高玥即将破镜至金丹中期,她的修为越往上走,身体自控能力便越差,体内要爆发的能量也就越强。

她难受地失去理智,牙齿痒痛难耐,她如恶狼一般将重越扑到,一口咬住了重越的肩膀。

高玥眼底的火焰时隐时现,她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师尊阿月好难受师尊”

师尊的身体是冷如寒冰,她恨不得嵌入师尊的躯体,享受那极致的凉爽。

重越身上的甲胄也被融化,师徒俩黏在一起,相互的红衣几乎融为一体。

重越的皮过于厚实,即便高玥长出利齿,依旧无法将其咬破。她急需得到男人的汁液降火,哪怕是一点点,如她而言也是久旱遇甘露。

高玥脑子完全混沌,在一片混乱下,嘴唇竟探到师尊的唇,就那般咬了下去,拿舌去搅勾隐藏在男人唇齿间的润凉。

也就在这一瞬,重越胸腔之下,“砰砰”乍起数道紧蹙的心跳,有东西,在一瞬间疯狂地长了出来。

这丝竟将他的封印破出一道裂缝,一丝魔气涌出,将他的半只心脏死死缠住。

女孩如蛇一般,拿一双白皙的长腿将他躯体紧紧盘主,丝毫不愿松懈。

从封印里泄出的魔气在他眼底弥漫不散,男人也一丢往日矜持,疯了一般将女孩抱住,压在身下,死命地啃噬她的唇瓣。

高玥疼得呜了一声,眼泪流出来“师尊,我疼”

这声音宛如一盆冷水,立刻将重越眼底肆虐的魔气驱散。

男人安静下来,把女孩轻轻地放回枕头下,俯身下去,拿冰冷的脸颊去贴女孩滚烫的脸“小徒弟。”

又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很低“真想,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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