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这才记起来,早上霍靳西出门之前,隐约说过让她在画堂等他的事。
只不过她那时候就没有用心听,再加上叶惜的事情,她更是完全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这会儿听霍靳西这个口吻,是已经到了画堂了?
慕浅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想了想,只是道:“在回来的路上啊。”
霍靳西这才没有多说什么,挂掉了电话。
慕浅回到画堂的时候,霍靳西正坐在她的办公室翻阅一些画册,抬眸看见她,淡淡问了一句:“去哪儿了?”
慕浅想也不想地回答:“抓奸。”
霍靳西又看了她一眼,“抓谁的奸?”
“干嘛?”慕浅微微挑眉看向他,“你心虚了?”
霍靳西见惯她这种捣乱的手段,早已经学会平静以待。
“哎,算那个人运气好。”慕浅故意又叹息了一声,说,“没有被抓个正着……”
霍靳西放下手中的画册,直接走向了慕浅。
慕浅立刻往旁边一跳,“干嘛?没抓到也要杀人灭口啊?”
霍靳西伸出手来捏住她的手腕,只说了一句:“没抓到也要吃饭。”
原来是约她吃饭,慕浅微微叹息了一声,说:“我今天想吃人。”
结果霍靳西并没有带她吃去人,反而带她去吃了完全背道而驰的素食。
只是这家素食餐厅,从进门处开始,就让慕浅觉得有些眼熟。
餐厅是十分纯正的中式风格,安静而细腻,偌大的庭院引一条活水,流水叮当,沿溪分布,统共也不过四五个包间。
入了包间,才发现包间内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临湖,更兼山林,山水之秀,尽在眼底。
慕浅看着窗外那一汪碧水,忽然之间,终于记起了什么。
桐城郊区并无山水,这一汪山水绿地完全是人工打造,因其盛景,开业之初便成了城中名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而这家餐厅开业的时间,是2010年,她离开桐城的年初。
甫一开业,这家餐厅就得到了多家杂志媒体的大肆报道,可谓红极一时,至少要提前三个月订位,才能入场体验。
而她在那一年的某天晚上,在霍家的餐厅里捡到一本杂志,被照片中的灵秀景色所吸引,就站在餐桌旁边看了起来。
霍靳西回来的时候,她正看得入神。
她向来对他的脚步声很敏感,这一次,却一直到他走到自己身后才猛然回过神,转头看向了他。
霍靳西看她一眼,伸出手来拿过了她手中的那本杂志,“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啊。”慕浅说,“看着玩的。”
霍靳西却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杂志内页的内容,瞥了她一眼,“想去?”
慕浅抿了抿唇,原本下意识就想要否认,可是她忽然意识到,霍靳西这句话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要……带她去这个地方?
这样一来,岂不是可以算是……约会?
这个认知让慕浅瞬间就兴奋起来,她硬生生收回原本准备说的话,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霍靳西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就笑了起来,“嗯,那我想想办法吧。”
“你请我吃饭的话……”她的心砰砰直跳,几乎屏息凝神,“那我请你看电影。”
霍靳西微微挑眉,“看什么电影?”
她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忠犬八公的故事》啊,听说很好看,很感人。”
可是刚说完,她忽然就有些后悔——
这类型的电影,他会喜欢看吗?
然而霍靳西似乎给了她足够的包容和宠溺,他并没有质疑什么,只道:“那就说定了。”
她欢喜愉悦到无法自控,踮起脚尖来,飞快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然而她在不久之后却发现,《忠犬八公》这部电影并没有在国内上映。
她想,没关系,她到时候随便挑一部电影,他应该也会很喜欢的。
于是她仍旧一心等待着他的这个约会,一直等到五月,等到她的生日,等到离开桐城。
就像那部没有上映的电影一样,这个约会,终究也没有成行。
如今,将近八年时间过去了,这个原本以为早已消逝在过往岁月中的约会,居然成真了。
八年了,这家餐厅还在,依旧是千金难求一个位置的存在。
而她和他,还能回到当初的模样吗?
慕浅站在那扇落地窗前,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山水景致看了许久,才终于回头看向霍靳西,“你是怎么想起来这里的?”
霍靳西刚好接过服务生递上的热毛巾,正在净手,听到她这句话,没有回答,只是道:“你别忘了请我看电影就行。”
“好啊。”慕浅说,“只不过,虽然这家餐厅还是从前的样子,可是那场电影,却没办法再看当初约定的那部了。”
霍靳西听了,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这顿饭吃得尚算愉快,虽然全是素菜,可是十分精致美味,只除了上菜时间太慢,每道菜的分量太少——一顿素食,硬是吃出了法国大餐的风格。
慕浅想,这吃饭的进程之所以放得这么慢,大概是因为会来这里吃东西的都是有这份闲情逸致的人,等待上菜的期间用来谈谈风花雪月,倒也符合情调。
只可惜她心里有事,一静下来,难免想到叶惜。
她担心叶惜那边的情况,多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东西不好吃?”大概她走神得有些明显,霍靳西忽然问了一句。
慕浅回过神来,撇了撇嘴,“这么贵,不好吃我也说好吃。我只是在想,待会儿该看什么电影。”
霍靳西瞥了她一眼,没有表态。
离开餐厅时,上车之前,慕浅终于忍不住给叶惜打了个电话。
叶惜似乎就是在等电话,电话一响,她立刻就接了起来。
慕浅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他还没有回来?”
叶惜声音很低,“他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
慕浅看了一眼已经坐在车里的霍靳西,“要我过来陪你吗?”
“不用。”叶惜说,“我会冷静地想清楚一切,明天……我会跟他说清楚所有的事。这是最后一次,绝对的最后一次。”
慕浅听了,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挂掉电话,她坐进车子里,看向霍靳西,“想好看什么电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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