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众大相国寺武僧围在中间的方青眼露凝重。
在崔府君庙前的李宝望着献台之上,剑眉下的瞳孔中战意昂然。
相扑大比还在继续。
看台上依旧人声鼎沸。
崔府君庙内,一位身穿鹭鸶补服的男子站在房檐之下,一双不大的眼睛盯着庙中崔府君的塑像。
平日里这崔府君庙供市民随意进出。
但这阵子相扑大比,此处已被朝廷封禁,绝非常人能随意进出的。
“高太尉,已经安排让阿都抽到相扑宗师了,安排的是黑八郎,不过黑八郎不中用,没几招就输了。”
一位太监迈步而来,掐着尖细的嗓子跟房檐下的人禀报着。
阿都抽到黑八郎。
是人为安排的。
“呵呵,不碍事,就这么来,先耗耗这辽国而来的野蛮人。”高俅扭头一笑,长方形的脸,鹰爪鼻子下的八字须翘着。
。。。。。。
十月初三。
相扑大比过了两天,踏入了第三日的赛程。
初三清晨的崔府君庙前冷冷清清,见不到什么人影。
今日,东京人还有事要做。
无论是士大夫,还是普通百姓人家都在出城祭祖。
马蹄声从宫中传出,肆意在御街之上。
这从宫中而出的车马,将会到道者院以及洛阳东边的皇家陵寝祭拜阵亡将士。
街头上满是疾驰的车马和奔走的人群。
但大相国寺内很安静。
斩断了尘根的出家人不搞这一套。
智海塔院中。
方青倚在一张胡床上歇息着。
意识沉浸在脑中。
“技能:相扑
等级:3
熟练度:”
察看着脑中的熟练度,方青叹了口气,他就是靠着跟吴宣泥的比拼赚了点熟练度。
十月初二,也就是昨日,他根本没刷几点熟练度。
对方是个水货。
他把对方在空中掀了几遍对方就怂了,认输跑了。
哎。
真是愁人。
“快点快点,徒儿,快点再多搬点刺绣来,趁这几天,咱们给寺庙里的刺绣来个大清仓!”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声。
方青一睁开眼就看到智浅僧官在催一意小和尚。
今早一意小和尚的背篓里背的终于不是柴火了,而是满满的刺绣。
“呼呼呼~”
背着一背篓刺绣的一意小和尚穿着粗气,他刚刚从录事巷将这些刺绣搬到了这里。
最令他绝望的是。
晌午后他还要将这些刺绣搬到城北崔府君庙前。
小和尚的人生也太悲哀了吧。
一意小和尚一屁股瘫坐在青石板上起不来了。
“对了,我再看看庙里还有没有没卖出去的幞头和珠翠。”一拍光秃秃的脑袋,智浅僧官又想起些东西来,急匆匆地跑出了智海塔院。
看着智浅僧官的背影,瘫坐在地上的一意小和尚眼中的悲恸更浓。
“呜呜呜,我死都搬不到城北的,呜呜呜~”
闻者伤心。
听着流泪啊!
方青从胡床上起来,走到一意小和尚身边,弯下身子耳语着。
“我昨天看到在崔府君庙那有人开盘赌博压胜负,你想想你李宝师兄的胜率。”
说罢方青还拍了拍一意小和尚的肩膀。
多说无益。
懂的都懂。
李宝昨日碰上了一个江南路的相扑宗师。
对方在献台之上口出狂言,说李宝被称为小关索不过是因为长得一副俊俏皮囊。
所谓的“东京相扑第一人”更是被一众女子吹嘘吹来的。
只能说。
这个江南路的相扑宗师后来被李宝打得很惨。
不过两个照面。
李宝便击败了此人。
随后伸手直指来自辽国的阿都。
全场沸腾。
李宝的实力几何。
一意还能不清楚么。
“师叔,我觉得吧,录事巷们的师姑师太们辛辛苦苦刺出来的刺绣,没能卖出去实在太令人难受了,我心里难受得紧,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师叔,赶紧带我去城北崔府君庙!”
一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视背上沉甸甸的背篓若无物,拉着方青的胳膊就要走。
乖乖。
这难道就是意念能改变力量么?
真就搬得动。
纳闷的方青开启了自己的三级鬼眼注视向一意小和尚。
【体内有力量在涌动的小和尚】
用鬼眼察看到的信息让方青微微一愣。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养力经》的作用。
一意小和尚莫不是已经开始逐渐领悟《养力经》了?
真有你的。
别的时候怎么都领悟不了。
这会忙着去赚钱就悟了?
见状方青也不阻拦一意小和尚了,就这么跟着一意出了大相国寺,赶往城北崔府君庙。
小半个时辰后。
一意和方青到了崔府君庙旁的小巷中。
背着一背篓刺绣的一意小和尚满头大汗,仿佛感觉不到疲惫一般钻入了巷子中,奔向小巷深处的赌桌。
方青本想跟一意小和尚一起去,但是走到一半的他在旁边的茶肆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让他停下脚步,没有跟着一意小和尚,而是转身进了茶肆。
在这等小巷的茶肆算不得有派头。
都是市民住家所开。
茶肆主人就是家主人,除此之外再雇上一个上灶点茶的老头就算是齐活了。
走进茶肆的方青在一张桌子边坐下,一双丹凤眼打量着桌对面的两位女子。
一女子衣着鲜红锦衣,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修长体态勾人魂魄。
另一名女子则是身着翠绿衣裳,没有什么装饰。
“方朝奉,这么巧?”体态勾人的女子率先开口了。
正是六背关扑的掌柜吕柔脂。
另一名女子瞪眼瞧着方青,正是吕柔脂身边的丫鬟,小奴。
“这赌博生意是你开的盘吧。”方青笑了笑,注视着吕柔脂的勾人眼眸。
他并没有证据。
碰到了就觉得是罢了。
“是的。”吕柔脂并没有否认,嫣然一笑承认了此事。
脚上的动作变换,给修长的双腿换了下位置。
绣花翠色的布鞋尖从方青膝盖上划过。
“吕掌柜的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啊。”方青赞叹了一声,让一旁的老人给自己倒杯茶。
“方朝奉真是言重了,哪有什么天生的,都是生活所迫啊。”吕柔脂掩嘴一笑,勾人的眼眸中满是调笑。
让人无法从她眼底看到其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