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他和助理同时愣住。
她却抬抬下巴,给出合理的解释:「这不是…下大雨了吗?我想你那么忙应该也没时间看天气预报带伞,所以……」
他是没工夫看天气预报,但这些事都有助理打点,再说,即便助理忘了为他带伞,薄氏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连把伞都找不出?
助理沉不住气,张嘴解释:永恒小说网
他说着亮出手边的伞,替薄兰栖撑开在头顶。意思很明白,她送伞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其实这些,身为巨头企业谢氏千金,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此愚蠢地跑来薄氏大厦,站在大雨里等了那么久,无非是担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担心薄兰栖忙得顾不上别的,担心他身边的人照顾不周到,担心他为了节省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就直接淋雨上车。
所以下了晚自习就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这里,怕打扰,不敢上去找他,就像往常那样在门口傻等。
结果……
她失落地垂下脑袋。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番行为是多么的蠢笨。
还急着去临市赶明天一早的会议,薄兰栖没有时间和她多说,略略点头致谢,而后便垂首和助理一道走下阶梯。
到了车边,拉车门的手顿了顿,他也不知为什么回了头。
就看到,被抛在雨中的女孩定定望着他,脸上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漫天的雨像是下进了心底,一圈圈漾起无声波澜。
他沉了口气,示意助理先上车。
助理露出不解表情。
他没解释,从他手里拿过那柄伞,敛着唇重新踏上阶梯。
两把伞投落的阴影重叠在一起。
对上她不解的目光,他抿了抿唇,然后递给她一块干净方巾,低声说:「擦擦吧。」
就看到面前的女孩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愣了好半天,才恍惚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方巾的那剎,不确定地问:「给…我?」
她眼里的热度有些烫人,他「嗯」了声,错开视线,明知不必要,但转身前还是向她解释了一句:「明早临市有一个会议,今晚就要走,所以没办法送你,擦完叫司机来接你,早点回去。」
他说完便大步流星离开,没再回头,却还是从后视镜里瞥见台阶上的女孩紧攥着那块方巾,欢喜得原地跺脚。
于是,唇角不自觉地牵了牵。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
「薄总?薄总?」
助理的声音把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定神,看到递到面前的a4纸。
「这是您要的资料。」助理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他表情,迟疑着开口,「您累了吗?我让人给您端杯咖啡过来。」
「不必。」他敛眸,也敛了方才不小心冒出来的胡思乱想,伸手接下资料,低头查阅。
助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又怕打扰薄兰栖看资料,便咽下话,默默回到自己的工位,心里涌上一丝怪异。
总觉得…薄总最近好像特别爱走神……
**
九点过后,雨终于消停了些。
谢悠悠这才招呼侍应生结帐离开。
车是不堵了,但回家常走的那条路却被河里漫上来的水给堵了。不得已,司机只能换路,从一旁的小巷里绕。
谢悠悠玩了会儿手机,觉得倦,便锁屏扔到一边,支着下巴看窗外。
是一条她未曾涉足过的陌生街道,灯红酒绿开着不少夜店,路面经过雨水沖刷也还是显得有些脏乱,屋檐下奇装异服的男女一边抽菸一边好奇地打量这辆与小巷格格不入的豪车。
氛围颓败中透着危险,司机在前面连连道歉,说很快就带她穿出去。
「没事。」谢悠悠说,「路被水淹了也不是你的错。」
车在过分狭窄的小巷里艰难地挪动着。
越往里,店面越少,光线也越暗。
谢家的司机并非只是会开车而已,谢悠悠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只是这种一看就很危险的地带还是令她感到不安,而这种不安,随着车开到最深最暗的地方飙升到了极点。
两束车灯在浓重的黑暗中孤独地亮着。
就在司机安慰说很快就能传过去时,突然从黑暗深处冲出来一道身影,染血的手重重拍在谢悠悠身侧的车窗上,触目惊心!
她吓了一跳,猛地往另一侧退了退。
与此同时,司机神色一凛,进入戒备状态,冲着那人扬声呵斥:「你想干什么?!」
那身影摇摇晃晃似是挣扎着想要站稳,然而最后却还是无力地跌了下去。
时间有片刻的静止。
司机看了眼谢悠悠,示意她待在车里别动,自己则推门下去看看情况。
谢悠悠盯着车窗上血红的手印,喉咙里含着不安到极点的心跳僵了会儿,还是软着手脚重新凑回窗边往外看。
车里漫出去的灯光照亮方寸距离。
在车门前,她看到一个晕过去的男孩,很年轻的脸孔,还透着未散的少年气,估摸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挂彩,右手缠着绷带,被血染得早没了原本的颜色。
司机还以为是来挑事的,没想到来了个碰瓷的。
他蹲下去拍了拍男孩的脸,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