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是控制不了的。
真君，也一样。
看着娲皇宫内前赴后继抢着“送命”的真君们，女娲娘娘的眼神明显出现了岁月的痕迹。
“一模一样，循环往复。”
“啊？”季长生没听明白：“妈，您在感慨什么？”
“当年妖族天庭成立后，也是类似的场景。包括巫妖大战，每一次，我都能看到类似的场景。洪荒仙界，还真是没有新鲜事。”
女娲娘娘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感慨：“哪怕他们当中，明明很多强者也算的上惊才绝艳。但每一次到最后，基本都是战火飘零。所有的智慧与经验，在岁月长河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总是会重复的轮回。目前为止，没有例外。”
季长生还年轻，在这方面当然没有女娲娘娘的感慨万千，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只觉得理所当然。
“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所有有智慧的生灵，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这可不是人族的专利。”
“我知道，但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看多了类似的事情，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
“我从历史上看到的类似的事情也不少，后土早就把这种经验总结出来了，我只要学以致用就行——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后土娘娘的轮回之道确实得天独厚。”
要是论对失败的经验总结，后土敢认第二，谁都不敢认第一。
可惜。
后土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就已经说明了：
哪怕她了解了前人所有失败的原因，依旧规避不了接下来要出现的失败。
这似乎是历史的必然。
“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出谁能跳出这种轮回。蓝星作为后土轮回之道的试验田，被后土模拟了那么多次，也没能跳出历史规律。我离开之前，S3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在一个人类生产力明显溢出的世界，依旧存在着广泛的贫穷。哪怕主导者同为人族，内部矛盾依旧能激化到世界大战的层次——妈，这种事情没有例外的。”
所以哪怕同为人族，季长生杀起人来也毫不手软。
指望同一个种族能团结一心去对抗外敌，是他小时候才会幻想的事情。
长大后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哪有什么同一种族。
你把人家当人，人家把你当人吗？
人族也好，妖族也罢，包括其他种族，都只有食肉者和被食者。
恢弘的史诗永远存在，但最后也永远是一地鸡毛。
所以季长生干脆直接跳过开头。
也跳过中间。
速通个结局就完事了。
恢弘的史诗，留给三皇五帝这样的大人物去创造。
他不追求那些注定会被破坏和变质的东西。
他追求成为六圣、盘古、鸿钧这样的存在。
把实力交给自己，至少不亏待自己。
“长生，未来的女娲宇宙，能跳出这种轮回吗？”女娲娘娘问道。
季长生摊手：“妈，您真是太为难我了。反正目前，我肯定是觉得不能。我见过无数的聪明人，因为一些看上去特别愚蠢的错误，导致一个国家万劫不复。我从来都不怀疑他们的智商和能力，所以只能认为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新世界，新开始，你以后试试。”
女娲娘娘毫不犹豫的把重担交给了儿子。
“要是你能探索出来一个新模式能跳出这种轮回，你就超越后土了。”
季长生：“……我为什么要超越后土？”
“为了讨我欢心，够吗？”
“够，绝对够了。”
季长生回答的毫不犹豫。
为了母亲，他可以做任何事。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女娲娘娘脸上恢复了笑意。
“别觉得我在为难你，长生，你要意识到，你上面的路不多了，你能学习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季长生眨了眨眼：“挺多的啊，我上面还有圣人，还有盘古，还有鸿钧，我要走的路还很远呢。”
“对别人来说，路确实还很远。但对你来说，路已经快走完了。如果把你要进步的路比作一本书，那此时的进度已经可以达到90％甚至95％了，因为你这家伙走的实在是太快了。”
说到这里，女娲娘娘语气也有些无奈。
长生大帝的速度，可不止是震惊外人。
自己人也不是很能接受。
原本女娲娘娘一天之内都懒得搭理季长生和李欢颜的。
不过季长生把她给说服了。
要是一天不见季长生……万一明天盘古宇宙不在了怎么办？
所以李欢颜在隔壁开真君大会，女娲娘娘还是给了季长生一个给自己按摩的机会。
现在在洪荒仙界，每半个小时都可能会发生剧变。
哪怕她是圣人，女娲娘娘也不敢再肆无忌惮的躺平了。
必须得及时接收一手消息，跟得上形势发展。
否则分分钟因为信息差原因，导致自己版本落后阴沟里翻船。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能说百分之百都怪季长生。
但80％怪季长生，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长生，你现在实力提升快，是因为有先行者帮你趟了路，打开了上升通道，所以你只需要选择最快捷的办法向前走，这没有问题。你有没有想过，等有一天你超越了我，超越了鸿钧，后面的路你怎么走？”
季长生的回答理所当然：“没想过啊，我哪有空想这么远？”
女娲娘娘：“……你确实没空。”
必须得承认，长生大帝时间宝贵。
真没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但凡季长生有闲功夫，也轮不到李欢颜吃童子鸡了。
“但你很快就会有空了。”女娲娘娘道。
季长生谦虚道：“妈，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和您的差距比天都大，想追上鸿钧更是要亿万年起步。”
女娲娘娘直接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说人话。”
搁这骗傻子呢？
长生大帝的时间单位里，就从来没有亿万年这个概念。
季长生无奈道：“妈，我明白您意思了，但这真不是我现在考虑的问题啊。再说了，想超越圣人，再超越道祖，真没那么容易。要知道，一个大罗都卡了我好长时间呢。”
“你的好长时间就是好几天？”女娲娘娘无语。
季长生有理有据：“几天时间对我来说还不长吗？”
女娲娘娘：“……”
无法反驳。
“等我到了鸿钧那种层次，再考虑后面的事情。”
季长生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很简单：
把握现在！
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明天都不一定能活下去，就去思考明年的问题，在季长生看来纯属浪费时间。
他从不浪费时间。
而女娲娘娘这样的老牌强者，从不在意时间。
她看的比较远。
“原本你想追上鸿钧，确实比较难。但你马上就要成圣了，后面一旦圣人开战，三清下场，盘古入局，鸿钧有不小的几率翻车。如果鸿钧和盘古两败俱伤，如果盘古宇宙真的被你玩崩溃……长生，女娲宇宙里，你可能就是一号人物。”
季长生纠正道：“妈，您才是女娲宇宙里永远的天，我永远在您下面。”
“我又不管事。”女娲娘娘直接躺平。
季长生：“……”
真的这么懒吗？
女娲娘娘告诉他，真的就这么懒。
“我永远不争天下第一，第一名那个位置太烫手了，谁爱坐谁去坐，我肯定不坐。”女娲娘娘道：“我喜欢的是第二到第四名，这个排名在我看来是最安全的，我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哪怕有机会更进一步的时候，女娲娘娘都不争取。
第一名会成为众矢之的。
最后一名会成为欺压的对象。
她眼中最好的生态位，就是第二名到第四名。
既不会被视为眼中钉，也不会被视为蝼蚁。
各方都要拉拢，自己也可以躺平。
完美。
季长生能说什么？
他虽然很望母成凤，但总不能强迫女娲娘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