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国慌了,但还在努力保持克制,想笑又笑不出来,表情变得很滑稽。
“你们,都这么,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又,又不是我,呵呵……”
江森忽然一笑,转头和罗建设对视了一眼。
罗建设起身说道:“我们来之前,让人送来些年货,虽然离过年还有几天,也先给大家带来了,就当我们给大家拜个早年,过年前好好休息,收拾收拾厂子,过完年咱们就开工!我先出去看看车来了没有。”
“好!”
又是一片鼓掌声。
冯保国慢慢冷静了下来,他认出江森了,正是火车上和少数民族女人一起的那个小青年儿。
江森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想着是不是因为江森才来接手,怕得罪自己,放自己一马?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越大。
他听到罗建设说带了年货过来,赶紧起身,“我也跟你一起去吧,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你们继续聊吧!”罗建设赶紧笑着摆摆手,转身就开门出去了。
江森也摆摆手,“来,坐,咱们还没说完!”
冯保国慢慢地坐下了,不安,又再次升起。
江森掏出烟,从厂长开始,发了一圈儿,烟就没了,他又掏出一盒,拆开后,抽出一根。
他还没拿出火柴,冯保国擦着的火柴就递了过来。
江森抬起眼皮看着他,冯保国笑着,“江总,点上!”
江森往前凑了一点儿,点燃后抽了一口,朝着他喷出一口烟雾。
冯保国依旧笑着,点着头,坐下了。
丁永革他们也都放松下来,互相说着回家后,再也不用看老婆子的脸色了。
时间过去有二十分钟,罗建设还没回来。
就连马厂长都有些疑惑了。
“江总,小罗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要不要去看看,是不是东西太多了?”
“没事!”江森说,“多跑几趟就搬完了。”
正说着话,外面好像有车声传来。
家具厂可很久没有什么动静了,好几个人伸头朝窗外看。
可会议室在最里面,只能斜着看到有车进来停在门口。
江森笑着没说话。
没一会儿,门一开,罗建设回来了,“我都搬过来了,每人一份儿!自己来拿!”
原来,他是打电话给王建国,让他现送过来一些蘑菇木耳什么的。
王建国站在门口跟江森挥手打了个招呼。
江森点点头,起身走过去,走廊上好几个大袋子,都分好了。
厂子很激动,瘸着腿走过来,一看竟然是现在市场上非常难买到的东北山货,回头喊道:“大家这回能过个好年了,明年一定要好好干啊!”
丁永革他们赶紧走出来,看到地上那么多袋子,眼睛都湿了。
多少年了,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了。
原来效益好的时候,也没有发过什么东西。
人家一来,他们居然还怀疑会把他们开除,结果,不但不开除,还涨工资、发年货。
果然,年头不一样了!
江森看向罗建设,他微微点点头。
罗建设说:“那个什么主任呢?还有东西在车上,跟我过去拿一下。”
“哎哎,就来!”冯保国这会儿已经被眼前的年货晃花了眼,已经忘了刚刚的事情,跟着罗建设往外面走去。
可是,到了外面,他看到吉普车旁边,还停着一辆警用吉普车,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站在车前。
“走吧!”罗建设换了表情,吊儿郎当地笑着,“怎么?还让他们当众把你带走?给你留着脸呢,你要是自个儿不要,那我可就……”
冯保国知道,今天过不去了。
没想到他花大钱买通肖健,让他一个人把事儿抗下来后,以为事情就过去了。
反正火车上碰到的人,以后也很难再碰到。
他就继续回到家具厂上班。
尽管都快倒闭了,可他还是能有办法弄到钱的。
可他死活没想到,火车上的人不仅遇到了,还成了他们家具厂的新老板。
他再想办法花钱了事儿都不可能了。
“我知道了……”他颓丧地耷拉着脑袋,自己走到警察面前,抬起双手。
手铐戴上的瞬间,回头看去。
江森已经走出来了,和罗建设站在一起,笑着对他挥挥手,“好好改造啊!”
真是杀人诛心!
冯保国被警察带走了。
马厂长出来了,看着远去的警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江总,是我失职了!”
“跟你没关系!”江森说,“这里还交给你,您年纪比我们大,很多厂子里的事情比我们都懂,等过了年,我们再来碰个头,说说开工以后的事情。”
“好!”马厂长一下子像是年轻了好几岁,郑重地点头答应着。
刚开始,他看到江森和罗建设这么年轻,心里已经萌生退意。
可人家上来什么都不说,不仅没把人赶走,还又涨工资发东西的,还把厂子让他继续管着。
他心里只剩下感激,和无尽的感叹。
真是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后生可畏!
王建国也出来了。
江森给他们两人做介绍,“这是王建国,现在是我们森洋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以后这边可能也是他管得多一些。建国,这是家具厂的马厂长。”
“好好!没有问题!”马厂长笑着跟王建国握手。
“马厂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看着他们青春洋溢的面孔,马厂长对家具厂的未来充满了期望。
送别江森三人,他回到了会议室。
“大家怎么看?”他问道。
大家还在欣喜地看着年货,听到老厂长问话,一个个都坐了下来。
江森拿出来的那盒烟没带走,马厂长拿了一根出来,递给王永革传过去。
等大家都点上了,才继续说话。
王永革说:“师父!我看这个年轻人像是做大事的人。”
其他人也点着头,同意他的话。
“是啊!”马厂长说,“比我们年轻时候有魄力!看来,我们这把年纪,还能再干几年!”
“我们没有别的,就是有把手艺,您说干,我们没二话!”
“对!没二话!”
马厂长点点头,“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我们就再跟着年轻人拼一把!你们再去问问那几个老家伙,愿不愿意回来。要是不愿意也别勉强,我就是怕他们到时候后悔!”
“好,我去跑!”
“那大家早点儿回去吧!明天开始上班,好好收拾收拾,让我们家具厂干干净净地过个年!”
大家齐声说好,起身拿着各自的袋子往外走。
走出去后,锁好大门,把年货卡到自行车后座上,笑着跨上车往外骑去。
马厂长和王永革走在最后,两人也不着急,推着车走出大门,拉上大门上锁。
“师父!”王永革叫住马千,“小冯是不是……”
马厂长哼笑了一声,“以为他是街道主任小舅子,就一直能在家具厂横行霸道吗?要不是我看着,这个厂,早就被他折腾光了!你以为江总说起肖健是什么意思?”
“难道……”
“他就是当时火车上另外一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