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风怀莹紧接着就说道:「相骨以人体为宿主,食其精血,直至在宿主体内诞下子蛊。」
「美人食在花谢之后、结果之前让宿主服下,一个月后取出子蛊,将子蛊下到目标者身上,才是真正的相骨。」
「相骨最大的弊端,便是子蛊每半年要食一次母蛊的心头血,否则便会干枯而亡。」
顾挽倾一愣,脸上终于出现了诧异的表情,「食母蛊的心头血?」
一只毒虫,哪儿有什么心头血之说,除非……
见她的表情,风怀莹就明白她已经猜到了。
她点点头,脸色僵硬,「真正的相骨出现,宿主就会变成母蛊。」
「变成母蛊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自然活不下去。」风怀莹忽然顿了顿,敛眸低下头,似乎想到什么,身子微微颤抖着。
「一般人在服下美人食之后,就挺不下去了……」
说这话时,她仿佛亲眼看到了那样的惨状,即便是极力隐忍,也透露出一丝害怕。
不知为何,她这样子让顾挽倾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公主为何对相骨之事如此清楚?」
清楚得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她的话让风怀莹忽然想到什么,脸上血色尽褪,整个人紧绷起来,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血色。
「本公主亲眼看到母后……死于美人食……」
顾挽倾神色一震,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相骨的宿主必须是下蛊者的骨肉血亲。风怀莹的母后,也是风怀城的母后……
良久,顾挽倾只能干巴巴的劝慰两句,「公主节哀。」
对于他人的伤痛,一声「节哀」是能说出的最大的安慰。
然而风怀莹却是一脸疑惑,似乎很茫然,「本公主为何要节哀?」
她似乎单纯在问一件普通的问题,脸上只有坦然和疑惑。
顾挽倾微怔,倒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反应?
风怀莹笑了一声,脸色虽依旧苍白,但上面丝毫看不到伤心,「想必宸王妃误会了。本公主和母后虽是亲母女,但感情还比不上本公主的贴身宫女。」
闻言,顾挽倾微微挑眉。
庆昌能成为大国还是有原因的,至少帝王无情家这一点,庆昌做得很好。
她总算明白,刚才风怀莹的反应不是因亲眼见到母亲的死而伤心,而是一个正常人见到恐怖的东西,留下的后遗症。
顾挽倾收敛情绪,什么也没说,心里也明白为何相骨会这么难得了。
美人食可遇不可求,还要在花谢之后、结果之前服下,时机把握分毫不差,这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风怀莹虽没有明说,但成为相骨的宿主,以精血养之,所承受的痛苦定然非常人所能想像。
听风怀莹说了庆昌皇后的事儿,想必服下美人食,承受的痛苦更甚。
之后还要每半年餵养一次心头血,常人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
风怀莹知道她是聪明人,很多话不用明说她也明白,「每个宿主只能培养一只相骨,所以即便成功了,相骨数量也不多。」
庆昌开国皇帝能同时培养两只,已经是传奇了。
顾挽倾心思一动,忽然想到某种可能,脸色沉了下来,「若是心智坚定者,相骨也能成功?」
风怀莹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传言在相骨面前,从没有心智坚定者。」
之所以是「传言」,因为只有庆昌开国皇帝成功过。
那两个太子能合力开创庆昌,足以见得其本领,这样的人都能被控制一生,足以见得相骨的厉害之处。
看着顾挽倾越发低沉的脸色,风怀莹的笑容更深了,苍白的脸颊也有了血色,「宸王妃如此聪明,想必也知道我皇兄的打算吧?」
顾挽倾抬眸,冷冷的看着她,「你们看中的,是不是凌仓宸?」
虽是疑问,但她心里却已经肯定了答案。
风怀莹没有点头,只是说道:「这就是本公主来找宸王妃合作的理由,不知宸王妃意下如何?」
顾挽倾并未回答,脸上的神色已经收敛,带着一如既往的浅笑。
她让甘草将美人食收回去,这才将目光看向风怀莹,「公主诚意十足,条件也确实很让本王妃心动,但公主似乎忘了一件事。」
顾挽倾面色平静,就好像在同闺中密友聊天,但周身的气势却渐渐冷凝,让人感到压迫。
饶是风怀莹,在这样的气势下都忍不住轻轻一抖。
顾挽倾没错过她的反应,这才开口:「明知凌寻风同我们关系密切,公主依旧算计了凌寻风,本王妃怎么确定相骨的最终目标不是他?」
他们想推凌寻风上位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岳离未来的皇帝十之八九就是。
若是对他用相骨,岳离手到擒来,他们也不会对凌寻风设防,这是最好的一步棋。
比起凌仓宸,凌寻风明显要好下手很多。
风怀莹并不意外她的怀疑,毕竟顾挽倾若连这个都没想到,她也不会将自己最大的希望放在她身上。
要摆脱风怀城的控制,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直视着顾挽倾的目光,神色坦然,「若凌仓宸要那个位置,整个岳离都没人抢得过。」
这不是恭维,而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