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淮执拗地盯着他,启唇:“不喝。”
她还在试图跟他发脾气。
然而,顾予棠没有半点要惯着她的意思,听到这两个字也只是轻蔑一笑,懒懒地收回目光说:“随便你。”
阮淮就这么干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也明白自己出不去。
于是她的倔强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她终于逼迫自己妥协,掉头回去,把侍女端着的那碗药夺过来。
明明是很怕苦的,阮淮却就这么一口气喝完了。
忍着要吐的冲动,她又走回坐榻那边。
“我要去乱葬岗。”
阮淮边掉眼泪边说。
表情平平的,没有夹杂任何情绪。
顾予棠余光扫到她脸上掉了眼泪,神色略有所顿,隔了好一会才说:“想去收尸吗?只怕尸骨早就没了。”
阮淮还是掉着泪重复那一句。
顾予棠盯着她看了看,清晰地讥讽一笑,合上了手里的奏本说,“行。”
乱葬岗在城外一处罕有人迹的山坑处。
松权收到新帝的旨意,带阮淮前来乱葬岗。
到了乱葬岗后,松权掀开车帘让阮淮下来。
因为怕阮淮逃跑,来之前松权不得不给阮淮重新戴上了锁链,并且按照新帝的旨意,阮淮只能出宫半个时辰。
和阮淮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那处山坑放眼望去杂草丛生,森森白骨遍地都是,以及不远处传来的乌鸦叫声。
阮淮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步走上山坑。
从山坑往下看,没找多久,阮淮就看到山坡上一抹怵目惊心的布帛,她认得,那是养母穿过的衣裳。
阮淮瞳孔一瞬间涣散,想也不想要冲下去,但被身后的松权及时拉住了。
“阮淮姑娘你不能下去!”
“我娘的衣服!”阮淮挣扎着冲他嘶声喊。
只是阮淮还发着高热,浑身酸软乏力,根本推不开松权。
“我这就让人去取,阮淮姑娘你别急!”松权赶紧吩咐跟过来的车夫去取。
很快,车夫把那块布帛拿了过来。
阮淮一把将其夺过来。
她双手发抖地攥紧了手里的衣物,那一身旧衣,被动物撕咬得破烂,上面还有一个她曾经亲眼看着养母缝上的小布块……
如顾予棠所言……
尸骨无存。
她的养母,尸骨无存。
阮淮站在这里,发呆了足足半个时辰。
她也没哭,就只是攥着这身破衣,一遍一遍将其擦干净。
等时辰到了,也没不用松权催促,她自己平静地上了马车。
回城的路上,车帘被风掀起,阮淮路过了一处很熟悉的宅院。
想起来了什么,让松权停一下马车。
松权一看停的那处宅院是新帝从前的住处,不由怔愣住了。
“麻烦你帮我进去取一样东西。”阮淮垂着眸跟松权说了要取的东西。
松权很快把东西拎出来了。
是一只被养得肥肥胖胖的垂耳兔。
一直以来这处宅院都有被照看着,当初阮淮离京去寒州之前,把垂耳兔放在了宅院里,让府里的人帮忙照料着。
现在,松权帮她把兔子带了出来。
阮淮把垂耳兔抱在腿上,淡漠地低头摸了摸它软趴趴的耳朵。
热烫的眼泪,滴溅在垂耳兔的耳朵上,垂耳兔抖了一下耳朵,仰起小短腿爬起来嗅她的手指。
阮淮却把它的小脸推开了,没让它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