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花抬眼看了她一眼,手里握着的水杯紧了几分,“真要踏实那是一家人安安稳稳在一起,你好我好大家好。”
原本就紫黑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尖酸,透着明晃晃的张扬。
安一楠此时全然看清了她的意图,拿着抹布慢条斯理擦着桌子上的饭痂子,张梅花支着手臂一点不让就是不让她好好擦,索性安一楠就放下。
擦的也不是桌子上的脏,主要是她心里的不满。
秦峰在一边没心没肺看着安一楠,全然不懂两人心里的小九九。
张梅花见安一楠不理她,心里又不如意,继续开口,“一楠,这秦宇每个月工资是不是在你那里?”
安一楠皱眉,“每个月都是定量的,城里开支大,每月见底。”
“见底?”
张梅花一听立马拔高声调,安一楠耳膜地震,实在是看着她难以忍受,这一刻她无比坚定要离婚,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烂人破事。
除了她自己,她可真管不了秦宇了。
安一楠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两下套好衣服挎上帆布包出门,这家可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一出门,正好撞上吴芳送付子安上学,看着安一楠一脸疲惫忍不住询问,“怎么了?”
安一楠回头看了一眼家门,拉着吴芳往出走,“秦宇他妈和他弟来了。”
吴芳见安一楠这样子,八成是因为婆媳关系不合,自古以来这就是家家最大的问题难处,自己年轻时可是没少受罪。
想着自己当年和七大姑八大姨斗智斗勇就忍不住想给安一楠传授,自顾自开口,“一楠,这婆媳姑嫂小叔子生来就是不对付的存在,这男人夹在中间永远就是为难。”
安一楠撇了撇嘴角,点头表示认可。
中午的风夹杂着热气打在脸上,安一楠拉着付子安听着吴芳传授婆媳生存之道,随后淡然无奈一笑,“吴姐,这些我用不上了。”
吴芳说得正高兴,突然一愣,“为什么?”
安一楠朝着学校看了一眼,拍了拍付子安的肩膀示意他进去,随后扭头看吴芳。
“因为我和秦宇快要离婚了。”
吴芳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楠,你胡说什么呢?”
这年代离婚可不是小事,男女品行和作风问题都是离婚的说道,想着谁家不是这样婆婆妈妈过日子,吴芳以为安一楠是因为秦宇家里不好才离婚赶忙劝阻。
“一楠,虽说秦宇家里负担重,又是弟弟又是妹妹,可是他人品好,踏实啊,我家那口子天天跟我说,秦宇这孩子有出息,以后保准能升官干大事。”
安一楠挽着手里的帆布袋子低头思考,她心里有些烦闷,说不上哪里不舒服但就是不得劲儿。
看出安一楠的纠结,吴芳继续开口,“就说这家里关系复杂吧,我看秦宇也是尽力维护你了,每天在厂子里不打牌不咋社交的,就是踏实干活,为的也是多赚钱,夫妻相处不容易,得互相包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一楠也不藏着掖着,“吴姐,不是家里亲戚,主要是我俩没感情。”
吴芳越听越一头雾水,“啥?你们这些小年轻就爱整这些,什么感情,什么激情,那东西能当饭吃啊?还是能当工业劵买自行车?”
一句话把安一楠噎着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裂缝。
果然这代沟不是一般大,加上两人还算是两个时代更是难交流。
“吴姐,我先去美芳姐发廊看看,咱们下次再说这个事儿吧。”
安一楠快步朝着前面走去,极力逃开这个修罗场,吴芳看着她一脸着急,招呼着,“慢点,别跑。”
随后看着人越走越远,呼吸声渐渐平稳,长长叹了一口气。
“哎,这人啊,就是学不会知足,平淡日子才是真啊!”
吴芳看不出安一楠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不想让两个好孩子走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出安一楠说离婚的时候心里是不舍的,这说明还是有感情的。
安一楠倒是没想那么多,一来到发廊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活力。
周美芳对于她的到来有些意外,拎着手里的毛巾走过来,“一楠,不是明天上班吗?这咋下午就来了。”
安一楠笑着回应,“下午没事,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周美芳脸上笑着皱纹都更深了,拉着安一楠进来,这个点店里没人,她带着安一楠熟悉美发设备,“一楠,你看,这是卷发帽,发蜡,那边是我新买的烫发棒,海城来的呢。”
一说起来设备周美芳就激动,安一楠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热爱,所有东西都规规整整,干干净净,通过聊天也得知了她的情况。
中年丧夫守寡到现在,独自一人开了一间发廊,无儿无女只有个哥哥时不时帮衬,发廊生意不大不小刚好过活。
安一楠看着她时常都是一脸带笑,根本看不出悲伤,想来也是个乐观积极的人,她出身也不好,一直也是以乐观者自居,对于同样境遇的人很是惺惺相惜。
每个年代都有着积极生活的普通人,他们不抱怨不放弃,乐观向上地为社会发展做贡献。
“美芳姐,大致我都熟悉了,咱这附近我看了好像就咱一家是吧?”
吴美芳想了想,脸上有些不自然,“也不是,另一条街也有,只是人家门面靠后,但是客源也不少。”
安一楠看着空荡荡的店陷入思考,按理说,这门面是顶好的,工具也齐全,老板也和善,这顾客不可能这么冷清,想起上午那个男人,心里有了个猜测。
“美芳姐,你这店来的人是不是都是老顾客?”
吴美芳一脸自豪,“是啊,在我这里弄过头发的都会回来,老顾客都是个顶个的好。”
“那新顾客呢?”
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