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四年,后金天聪五年七月二十七到十一月初九日,由后金皇太极率领的五万军队,进攻明军辽西大凌河城的战争,就是明末非常有名的大凌河之战。
在这场战争之中,后金将围城、和谈、攻坚、打援相结合,获得战略性的胜利,大明则遭到战略性的失败,战后明军在关外的精锐已不复存在,加速了明亡清兴的历史进程,此战是中国古代军事史上围城打援、亦战亦款的成功战例。
这就是宋庆对于大凌河之战的了解,他只知道这一仗打的非常惨烈,关宁军损失惨重,赶去赴援的川军更是全军覆没,哪怕是打赢了的后金损失同样不小,算是个名副其实的绞肉机战役。
虽说这仗还没有真正开打,吴三桂信中也只是提到说孙承宗要重铸大凌河城,现在还都在筹备阶段,可宋庆却很敏锐的想到了这事,因为大凌河之战就是从孙承宗筑城开始的,跟着就是一连串的大动作。
孙承宗其人,宋庆自然是熟悉的,毕竟入京勤王最后俩月基本上就跟着人家混,对这位老督师也非常尊重,同样知道他在之后不久就回了辽东,再任蓟辽督师,基本上把袁崇焕留下的烂摊子重新捡了起来。
再任蓟辽督师后,孙承宗被迫重筑大凌河城,毕竟这地方太过要命,既是桥头堡,又是防御重心,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几乎就是辽东。北直隶和蒙古交汇之处,离着沈阳八百多里,离着京城七百多里,可以说对两边都有极大作用和极大危害,这种地方皇太极根本不可能任凭明军筑起城池来。明军同样也是不会轻易放弃,袁崇焕时代其实就试过几次,但最终都没能成行,此时孙承宗重新把差事捡起来,其本意无非是想巩固一下,估计自己最初时候都没想到会出那么大事。
到了七月份的时候。各项准备工作完全,明军开始动工,没多久后金便杀了过来,此时大凌河城墙刚刚修完,雉堞仅修完一半,后金突然兵归城下。并于当天开始围城,明军仓促闭门拒战。
孙承宗得到消息,立刻跑去锦州,让吴襄和宗伟前往营救,偏偏宁远巡抚邱禾嘉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屡次拖延出证日期,吴襄跟宗伟俩人关系还特别差。几乎到了当面争执,就差拔刀子动手的地步,在长山被人家打得大败。
围城三月之后,祖大寿诈降逃回锦州,大凌河失守,御史言官们带足了茶水狂喷一通,孙承宗也只好托病辞职。
这些仗具体怎么打的,宋庆印象不太深刻,毕竟他当时只是当故事看,大概其知道这么回事。因此也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再加上些想象凑到一起,连夜奋笔疾书,给吴三桂回信,第二天便又让那人送了出去。
可宋庆写回信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多了,等他这封信寄回去,估计已经开始筑城,他信上交代的这些东西很有可能因为时间关系起不到作用,可他还是想要做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这次会不会依然被征调,如果没这个机会的话,他好歹应该做些什么,毕竟那些关宁军也都是同袍,况且他如今势力还不算强,哪怕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大事,如今也应该多保住一些。
只不过这种事从来都是尽人事听天命,回信寄出去后,他也只能暗自祈祷,盼着吴三桂真能收到信,也真的当回事,同样还能有点建议权什么的,尽量少受些损失,这也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吴三桂同样很苦恼,或者说从打接到筑城命令之后,他的情绪就没有好过,因为他觉得这事没那么容易,他虽说不像宋庆那样后知五百年,可凭着自己对危险的敏锐嗅觉,还是觉得这事很不靠谱。
大凌河的重要性他当然知道,整个关宁军,或者对辽事稍有研究的人都很清楚,可他们这边清楚,难道人家皇太极那边就不清楚吗?他在关宁军服役时间也不短了,跟后金更是多次交战,可越是打越是觉得皇太极这人厉害,按照曾经听宋庆所说的名词,那就是具备战略眼光,平时看着可能没什么,可一旦动起来就不好对付,你之前想好那些东西,几乎都被人家算计在内了,加上明军战斗力实在是比不过后金,若是这次真有什么动作,恐怕讨不到好去。
可心中打鼓归打鼓,上头的命令下来了,该做的还要去做,原本他是该和父亲吴襄在一起的,可这次却阴错阳差跟了祖大寿,专门负责督造筑城事宜,设身处地的做起这件事,心里头不踏实倒也正常。
祖大寿是吴三桂的舅舅,当然也兼职当姑父,因为祖大寿娶了吴三桂的姑姑,吴襄娶了祖大寿的妹妹,那么祖大寿就是吴三桂的舅舅兼职姑父,吴襄则是祖大寿的大舅子,同样祖大寿也是吴襄的大舅子,吴三桂将来有了儿子,要管祖大寿叫舅姥爷和姑姥爷,祖大寿的孙子要管吴三桂叫舅舅和堂叔,过年磕头压岁钱都是两份……
这么亲密到令人崩溃的关系,吴三桂自然很得重用,他与父亲吴襄不同,吴襄与其说是个军人,不如说是个商人,从来都讲究和气生财,在军功上头进取心不强,大半心思全都放在如何发财上面。
可吴三桂却是不同,他更像是个纯粹的军人,对于军功上面的野心极强,从前还不太觉得,自打在京城见过宋庆之后,这份功名利禄的情绪就更加热烈,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有本事,回到辽东之后很快又升了官。
祖大寿确实非常喜欢他,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子,甚至马上就要想办法给吴三桂升宁远总兵,比起偏爱商业的父亲,吴三桂自然喜欢跟舅父姑父混在一起,只不过这一趟的差事实在是太难为人,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甚至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很可能会死的稀里糊涂,若非祖大寿也在这里,他几乎都想找个借口先离开,等局势明朗之后再回来。
给宋庆写信,其实也只是出于一种莫名无聊而已,他现在其实挺羡慕这个兄弟,徐州地处江北,离着九边都很遥远,虽说没仗可打,升官估计不会太快,可宋庆的本事他见到过,没事都能整出事来,想必就算没得升官,也会混的非常滋润。
当初结拜的时候,他其实对田英和魏勇并不如何看重,但对宋庆却是另眼看待,只觉得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自己生平从未见过,尤其是宋庆许多奇思妙想,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因此这一次筑城,他第一时间就给宋庆写了信,也是想听听对方的意见如何,只是这也只是种自我慰藉的心理,宋庆远在徐州,连大凌河在哪里都未必知道,又能给他什么建议?
没奈何,白马银枪再如何英勇,也只能老老实实筑城,好在这活计不用他亲自动手,每日只是领着亲兵护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工地附近溜达就行,虽然没什么意思,但也说不上辛苦,只是随着修筑日子逐渐增加,他内心之中那种惶恐也是与日俱增,虽然依旧没有任何迹象证明后金会来攻打,但他却就是有种预感,大战似乎已经迫在眉睫。
二十天之后,吴三桂依然骑着自己的白马绕工地,没来由忽然想到宋庆,随即想到了自己的那封信,也不知宋庆究竟看到了没有,更不知看到之后会作何反应,是否真的会给自己写些什么,如果写了的话,究竟又会是什么观点。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犯困,最近这些日子他仿佛得了焦虑症似的,晚上总是睡不踏实,白天犯困倒是正常,正寻思再转悠几圈,便带人回去休息,却见远处跑来一匹快马,马上那骑士正是自己派去的信使,顿时便来了精神,正要催马上前时,却突然感到地面有些颤动,他下意识觉得是对面的信使跑得太快,可马上发现这几乎是扯淡,能有这么大动静的,好歹也该是上千匹马在疯狂奔驰,大凌河这边倒是有两三万人,马军却凑不出这许多,能有这么多骑兵的只能是后金。
“不好!”吴三桂顿时失声大叫,却见那信使也是满脸惶急,朝这边大声喊道:“大人快走,建奴攻过来了!”
果然来了!
吴三桂瞬间陷入恍惚,麾下亲兵却容不得主将如此,赶忙冲了上来,拉缰绳的拉缰绳,踢马腹的踢马腹,好歹先将人给拽走,不过眨眼的工夫,黑压压的后金兵便已经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城内城外都慌了神,祖大寿总算有几分急智,立刻下令叫所有人都退入城中,自己却带着亲兵冲到城外,正好见到吴三桂被亲卫带回来,一把将人拽住,厉声道:“你还回来作甚,还不快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