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东南亚都知道我短笛哥啦。你是马来西亚人对不对?除非你不是马来西亚人……”
自称短笛哥的男子从车上下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于平素就自傲惯了的贺行彬来说,这已然是严重的挑衅行为,他微微笑着,皱了皱眉:“你有什么事。”
“国安二十一局。”短笛哥收敛了笑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证件晃了晃,“我们刚才监听不到你的电话。”
“难道你们监听我的电话是理所当然的吗?如果你不介意将这句话再说一遍,我想我可以向贵国的司法机关提出起诉。”
“不不不不,我不跟你打官腔。”陈亚迪摇了摇头,“从昨天晚上开始,江海将要发生一些事情,而你从昨晚开始就变得有些奇怪,我们监听不到你的电话,调查不到你具体的行动,但至少可以确定,你有行动了。你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所以我决定……抓你。请问你有问题吗?”
他的语句异常流畅,俨如吃了糖豆一般。贺行彬原本微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好半晌,方才说道:“你有证据吗?”buwu.org 梦幻小说网
“不用,但我们有权扣留你四十八小时。然后把你驱逐出境。当然,在你被驱逐之后你有权利对我的行为做出投诉……好吧,这一部分是官腔。说得通俗一点,我要求你出境,当然,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急事,譬如说你女朋友或者哥哥嫂嫂之类的被坏人抓了,哪怕你要做的事情是违法的,只要告诉我,我也会通过内部的力量帮你办到,以二十一局的名誉保证。类似电影里那种主角要去救人而一帮傻条子拼命在旁边唧唧歪歪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国际友人在这里发生这类事情我们绝对帮忙,我可不是坏条子……”
陈亚迪笑着说完,拉开了小车的后门:“所以,为了大家都少一点麻烦,你说呢?”
贺行彬站在那里不动,脸上虽然在笑着,浑身的戾气却已然散发了出来,就那样盯着前方有些嬉皮笑脸的男子。一如霍启南所说的,他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尽管看来可以文质彬彬,一旦真正地将自己内心的暴戾散发出来,普通人就算站在他面前恐怕都会感到心悸,但这个时候,陈亚迪却只是那样诚恳地笑着,丝毫不为所动。两个人年龄、身材看起来都差不多,这时候站在那路边。房屋的影子遮盖了过来,过得好久才听得贺行彬说道:“你们……对每个过来旅游的人都会这样吗?”
陈亚迪看着他,语气也在陡然间变冷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具体想干什么我还不清楚,但你想要动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才不管你到底是针对谁,只要合情合理,你想要抱打不平替天行道就算违法我也可以帮你做。”他朝小车后座示意一下,“你进去还是不进去?”
“呵……”贺行彬点着头,一时间反倒笑了起来,“你敢动手?”
“你说呢?”
“你……有胜算?”
“你说呢?”
“呵呵……”
贺行彬想了想,最终还是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气。许多时候,执法者不可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对人下手,总得有犯罪事实才能抓人,他也是因此对别人的监视没当一回事,想不到还真是遇上了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他终于扭头朝小车后座走过去,也就是在靠近了车门的一瞬间,陡然扭头望定了陈亚迪,发丝舞动间,目光里反映出疯狂的光。
“那就试试看——”
声音狂吼。
砰然一声巨响。犹如金铁的猛烈撞击,贺行彬陡然间扭身,一记鞭腿炮弹般的轰在了那打开的车门上,刹那间,那车门开始沿鞭腿的痕迹扭曲、变形,这变形的范围犹如在钢铁的面上形成的波浪,瞬间扩大,随后,车窗的玻璃上蜘蛛网延伸、覆盖,随着车门的转轴处弹簧、钢片砰然飞溅,那车窗的玻璃也如同浪尖上破碎的水花,在巨大的震动下,溅裂出去。
车门的另一面,陈亚迪方才拉开车门,此时就站在不到一米的距离内,仿佛在这之前就感觉到了这一次剧烈的撞击,车门变形脱离的这刹那间,他仍旧保持着那看似随意的毫无防备的站姿,唯有在那张脸上,显出了一个极度诡异笑弧,那笑弧拉得极长,白皙的牙齿都已经露了出来,灿烂得过得,近乎夸张的程度,在这个时候,就赫然有了一种与贺行彬一样的疯狂感觉。
车门被轰出去,与陈亚迪发出猛烈的撞击,随后却是改变了方向,飞向天空。而陈亚迪的身体也仿佛是被撞飞了一般双腿离地地朝后方飞去。那车门才呼啸地划过眼前,贺行彬在那一记踢腿后紧接着的一记回旋踢已经紧随而来,带起巨大的破风声。
哗——
啪的一下,两人在空中交手了,随着两记踢腿,陈亚迪后退,贺行彬的攻击已经排山倒海般的紧压过来,撕裂空气的拳,在紧逼过来的同时化为更为猛烈的肘击。双手挥挡间,带动噼噼啪啪如鞭炮般的响声,一记直拳挥过陈亚迪的侧脸,甚至在旁边的水泥电线杆留下了痕迹,水泥飞溅。后方的车门从空中落下,砸在了小车车顶上,又是一声巨响。
陈亚迪不断挥挡,但退后的步伐终究比不上对方前进的速度,距离始终拉不开,贺行彬的一记挥腿之后,道路边半人多高的金属垃圾桶直接变形朝陈亚迪撞了过来,一如先前的车门,这样的攻击力量或许到不了十成,然而如同盾牌一般的面积却未必好躲,陈亚迪双手一架。身形在空中一滞,对方的一记刺踢猛袭而来,正中他的胸口。
这一下是被结结实实的踢中,那身体在空中呼啸旋转,转眼间也是一脚直接轰在了贺行彬的头上,这一脚借力而来,比贺行彬先前的攻击还强,贺行彬身体踉跄着退出好两步,用力晃了晃头,陈亚迪落在地上,有些无聊地拍打着胸口的灰尘。面无表情:“你选错了!”
变形的垃圾桶落在远处的道路中央,满地的纸屑塑料袋飞舞。
“哈……呵呵……”贺行彬在几米外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太极场,你还真难打。”
“骨骼强化,看起来要放狗来啃你才行。”
这不是切磋身手那种浪漫的时候,两人一个特别硬一个特别软,真要分胜负根本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简单的两句对话说完,陈亚迪直接朝身后拔枪,贺行彬则是考虑到目前并非自己的主场,朝着旁边的巷子就冲了出去,陈亚迪追到一只车门到了顶上的小车边,终究没有开枪,俯身到小车之中拿起了对讲机。
“钟长官,一试就试出来了,贺行彬果然有打算。现在他持械拘捕,我会报告大姐头那边直接跟马来西亚贺家交涉,现在我们占理,可以安排全城抓捕了。”
这些话说完,他回头望望贺行彬消失的小巷,笑了起来:“这傻子……”
他今天的行动本就是一次试探,因此四周也没有安排什么人手,倒是没想到这家伙真是反抗得这么激烈。自己的异能跟贺行彬的异能光靠打架很难分出胜负来,如果真追上去,想要活捉也不切实际,骨骼强化的能力到了贺行彬这个程度,不仅仅是强化硬度而已,即便粉碎性骨折恐怕都不会令他失去行动能力,想要靠枪支留下他,除非破坏掉他的心脏或大脑,不过那样恐怕就是真的挑起贺家跟界碑的仇怨了,当然,陈亚迪其实也没有这么自大,认为自己就真能打得过对方。
如今已经让贺行彬出手,接下来自己这边就有了跟贺家交涉的筹码。江海毕竟是自己的出场,到时候打他个半死把他抓住,或者抓住之后再打个半死都无所谓。贺家那边只能吃哑巴亏,能留下一口气就算厚道了。
如此想着,环顾四周,纸片与塑料袋已经飞舞得满街都是。这一条街道挺偏僻,平时没什么人走,但并不代表真是荒无人迹,如今唯一的目击者,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人提着一个大袋子就在道路对面目瞪口呆地看着,陈亚迪趴在小车边与他对望许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特种兵。”随后点头微笑,“帮忙保密,谢谢。”
他收起车顶上已经变形的车门扔进后座,随后发动了小车,从道路的一头扬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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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多,日光已经显出夕暮的颓色,陈亚迪与名叫钟明歧的警官正开着崭新的城市越野车在市内游荡。
属于界碑的隐藏力量,以及属于政府、警察方面的力量,在这个下午的时间里,已经在江海市内无声地铺开了。一方面寻找那个已经被转移的实验室,一方面也在搜捕着贺行彬的下落,期间发现过他一次,不过贺行彬果然是从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第一时间摆脱了追踪,如今已经再度消失了。
“说起来,还是没有明确他到底想要干嘛……”一边开车,陈亚迪一边说着这事。
副驾驶座上的钟警官拿了张报纸在看:“不管怎么样,如果真跟我们有关,无非是想让我们出点事,或者趁着目前的这个机会把水搅浑,让江海乱起来,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无非是那个实验室啊,其实我有想过,他会不会跟那个实验室有关。这个实验室跟贺家做交易,或者是贺家扶持了一个实验室。他这次过来一个月……”陈亚迪望了望旁边,“实验室快要有结果了?”
钟警官翻过一页报纸:“问题是,如果是扶持,干嘛在江海这么敏感的地方,他们贺家跟界碑的恩怨谁都知道。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呆一个月的?”
“就算成果要出来,谁够资格让他等一个月?”车厢内沉默下来,片刻之后,陈亚迪说道,“霍启南?”
“呵。”钟明歧笑了笑,“我和老楼其实都有想过霍启南,在江海够实力扶持一个这种实验室的组织没几个,他的可能性最大,不过就算是他,我们也查不到他身上去,他还是很谨慎的,上面如果不是下定决心要动他,这家伙总是能壮士断腕。”
陈亚迪点点头:“现在的问题在于,贺行彬想干嘛,他如果想要江海乱起来……难道让我们跟霍启南死磕?这样子的话,他干嘛不干脆把实验室的资料透露给我们,或者干脆给我们多点霍启南的犯罪资料,如果天怒人怨,上面受不了的话,自然就派一个小组来扫掉霍启南了……”
“呵呵,不会有这样的好事吧。”
“我也觉得不会,这样就不是让江海乱起来了,如果要乱起来,无非是煽风点火,栽赃陷害……逼疯霍启南不怎么容易,但如果暗地里做点手脚,不至于触怒霍启南,又能达到效果的话……”他愣了半晌,“糟了……”
“什么?”
“郭莹的事情。郭莹揭发了实验室的事,现在进化者中天怒人怨,她就等于是英雄一样。如果这个时候实验室的幕后主脑还敢嚣张,最嚣张的方式莫过于在事件被揭开之后还公然干掉揭发者,接下来如果他巧妙一点透露主脑是霍启南,到时候谁都要焦头烂额,如果我是贺行彬,很可能会打这样的主意……”
他将话说完,拿出身上的手机,匆匆忙忙地拨了一个号码,对着里面喊起来:“郭莹的下落,郭莹目前躲在哪里,有没有人知道!”
同一时刻,人并不算多的街区,出租房的三楼走廊里,贺行彬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望着郭莹房间的房门好一会儿,露出了一个微笑。
随后,他伸手推了过去。
温柔的夕阳笼罩在这片街道上,道路两旁都是下班之后回家的行人,陡然间,爆炸声响了起来,就在位于街道中段那栋小楼的三楼上,发出了剧烈的爆炸,火焰从震碎的窗口喷薄而出,无数被震碎的玻璃反射着夕阳的光芒从天空乒乒乓乓地落下来。
随后,骚乱声以及看热闹的声音在附近的楼层、街道间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