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远的李成阳听到苏景瑞这话,心里一咯噔。
自父苏蝉父母早逝后,她便跟了二叔苏文军一家。
要说没恩那也是假。
但苏蝉自十多岁开始,几乎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二婶子三十多岁就过上提前养老的生日,那双手根本不像农村大妈的手。
就算苏文军做木匠收入不错,可二婶子仍拒绝让苏蝉读书,让她辍学在家干活。
彻底的变成一个小村姑。
苏蝉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姑娘,知道寄人篱下什么事情都抢着做,这家庭关系也还算和睦。
看着苏蝉长大的李成阳明白,这和睦的背后是苏蝉永无止尽的付出。
家里好吃的东西从来都紧着苏景瑞,吃剩下的不要的才轮到苏蝉。
如今苏二婶收了苏蝉的聘礼,准备给儿子买房娶媳妇,只等儿子毕业办喜事。
听到儿子这话,她半笑着说,“你这孩子真不明白,你姐还没出嫁,田家的婚事黄了,等我给她再寻个婆家,再收些钱礼,你们新房装修的钱就有了。”
闻言,苏景瑞大喜。
“对,对,还是我妈聪明,嘿嘿。”
“那是,白捡几十万不要,不是傻?”
这话像锥子一样刺在李成阳的心尖,如果苏蝉母亲活着,听到这些话该有多么伤心。
回想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李成阳心情低落。
一天没见儿子的柳慧云见他回来,便问:“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呀,有事儿吗?”
“没事。”
“你说婷婷去了省城,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问问?”
心情烦躁的李成阳说,“她跟夏薇竹一起能有什么事,我想睡觉。”
见他状态不在线,柳慧云也没敢打扰。
上埂的苏景瑞一家正在吃饭。
一家人都齐了,苏蝉正要坐下,苏二婶看了看桌上的菜。
“小蝉,你再去炒个鸡蛋,靓靓第一次来咱家又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可要隆重一些。”
苏蝉一口没吃又把筷子放下,“我去弄,你们吃。”
苏景瑞冷笑,“切,搞的跟谁愿意等你一样,来,靓靓,她没什么别的本事,这做菜倒是挺好。”
他恨不得把每样菜都往靓靓碗里夹一筷子。
厨房里的苏蝉则独自神伤,她知道二婶嫌弃自己,如果不是田骏荣出了这档子事情,她已经嫁出去。
想着这些眼泪就流下来。
“好了没有,炒个蛋这么快。”
二婶大喊,苏蝉又翻炒几下给盛出锅,送上桌。
苏景瑞立即给靓靓夹一块大的,“靓靓,这些可是咱家的土鸡蛋,可香了。”
靓靓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一口下去。
“啊,呸,这么咸?”
苏景瑞拿起盘子就砸向苏蝉,“你到底还能做什么呀,炒个蛋你要齁死人吗?”
“滚,晚上你那房间让给靓靓,你出去借宿几天。”
上了大学的堂弟比以前的态度更加恶劣,以前苏蝉总安慰自己说景瑞还小,等长大了,他就会对自己好一点。
可等来的却是羞辱和咆哮。
随着年纪长大,苏蝉的心思越来越多,她感觉这个家已经装不下自己。
她抹着眼泪跑了。
二婶子抱怨,“苏文军,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侄女,事情做不好还不给说,这成什么了,大小姐吗,这谁给惯的脾气。”
“她跑了,这碗谁刷呀。”
家里还有贵客,苏文军笑笑,“行了,一会儿我刷,靓靓吃菜。”
未来儿媳在,而且还指着苏蝉给儿子挣装修钱,苏二婶只好忍一忍。
站在田埂边上哭了好久,苏蝉才敲开李成阳的家门。
“小蝉?”
“成阳哥,景瑞带女朋友回来住不下,我来借住。”
“快进来,外面热,已经吃过了吗?”
“恩,那我去婷婷那屋睡,有空调。”
“好,你先进去凉凉,我给你打水洗澡。”
虽然她强装笑脸,但红肿的眼睛已经说明一切,只是李成阳没有拆穿她。
他把洗澡水打好,拿了妹妹的睡衣。
“小蝉,你先洗洗,我在外边守着。”
接过李成阳手里的衣裳,苏蝉突然低声哭出来又紧紧的抱住他。
“成阳哥,我是不是该死,我爸妈就应该把我带走对不对?”
她的哭声让李成阳心碎。
“小蝉,别哭了,成阳哥会照顾你,你就住在这里陪陪我妈。”
这一夜,苏蝉想了好多。
小时候,只要不开心她就跑来找成阳哥,成阳哥就是她最安稳的港湾。
这种如父如兄的关怀,是支撑她活到现在的重要力量。
刚才那一抱,她的委屈瞬间释放很多。
日上枝头,厨房里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
柳慧云和苏蝉在包饺子。
“我草,不早了,闹钟关了,虎哥得骂死我。”
苏蝉见他跑笑着说,“别去了,菜我和婶子都收完了,虎哥早就进城了,也不看看几点。”
李成阳尴尬,“昨晚失眠,偏偏天亮时睡得很香,辛苦二位女神了。”
柳慧云撇嘴,“你就感谢小蝉吧,要不是她愿意和面包饺子,你哪有这口福。”
“谢谢小蝉妹妹,嘿嘿。”
李成阳这边洗脸刷牙,那边苏二婶子来了。
“哟,小蝉你倒是勤快,跑别人家做饭来了,把自家人丢在一边不管不问。”
柳慧云连忙解释,“他二婶,这不成阳想吃饺子嘛,你也知道我这身子不行,这揉面的事情就让小蝉帮忙,没想到还耽搁了你们家的事。”
苏二婶知道柳慧云有病在身,便没再说什么。
“不是那个,这不景瑞女朋友带回来了嘛,年轻人下厨做菜肯定新鲜些。”
“不像我这笨手笨脚的做出来的菜,儿媳妇不喜欢,小蝉,你忙完就回来。”
“我知道了二婶。”
苏二婶离开,柳慧云心疼的看着苏蝉。
“苦了你了,孩子,别怕,有事儿就到这里来,婶子身子骨好多了,有你一口吃的。”
苏蝉眼眶湿润,“我知道婶子疼我,成阳哥也是。”
外边的对话李成阳听的清楚,苏蝉已不是十几岁小姑娘,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在苏文军家做了这些年保姆,那份恩情再重也不能让她付出一辈子。
况且苏蝉挣钱又不是不孝敬苏文军。
于是他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
乐呵呵的往厨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