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声音像是我家那小子,奇怪,这会儿我家玉节不是应该温习功课的吗,怎得会跑来村口还学会轻佻了,秀琴啊,肯定又是你家少博那臭小子来带坏我家玉节来了。”
没等众女子回头,一个保养的依旧白净的粗布女子闻言起身,拿着手上的棒槌便指着旁边一个身材有些臃肿走形的妇女无奈说到,那名唤秀琴的中年妇女闻言只好报至一笑,没办法,他家的许少博从小就调皮,如今十五年纪还依旧甚是轻佻,好在本性不坏,甚至是急公好义,因此在坊间一众小伙伴中声誉极佳。
那说话的女子名唤婉梦遥,虽然年衰,可风韵尚在,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貌美模样。只是她家的温玉节为人恬静,却没能继承母亲那貌美模样,生的平平无奇,可气质却是坊间人人称赞的。十足的谦谦君子。
这声音听着着实像是那温玉节的,也难怪婉梦遥认错。
回首那一刻,婉梦遥楞了一下,甚至平淡的心都跳动了一番。
无他,那拱手少年生的甚是俊朗无双。甚至自有一股让婉梦瑶难以言语的气质。
本就是大家闺秀的婉梦遥见过形形色色的英俊少年,却依旧嫁给了溪泉坊的穷书生温子良,甚至这个温子良相貌平平,不为别的,正是那温子良气质独一无二,腹有诗书气自华。
或许正是这份气质“欺骗”了婉梦遥,可她却从没有后悔。即便家族长辈暗嘲热讽婉梦瑶眼光奇差无比,即便这个温子良三次科举落榜,婉梦遥依旧不离不弃。不为别的,只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见婉梦瑶立在那没有出言训斥,其他人也纷纷探头向后看去。
不知是那家女子失声尖叫了一声。惹得一众浣纱女子频频回头。怀春妙龄女子更是眼中星光闪闪。
本以为是哪家少年调戏我等呢,没曾想竟然会是位翩翩少年郎。
或许是见惯了游历而来或是慕名些吃食而来的陌生客,第一次见到这么个风度不凡的少年人甚至还向他们这些浣纱女子打招呼,这些人显然显得很激动,至少看在子安眼中便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这石桥遮挡的缘故吧,这些女子并没有看见后面牵马的黄判官。
在惹得一众面罩轻纱的浣衣女子语笑练练中,子安向着这些女子招了招手,一股难以言语的傲娇感浮现心头。似乎是成就感,又或许是杂家传记里男主描绘的群花丛间流连,嬉笑后转身从容平淡那样,这或许就叫海王的出山吧!
带着满满的幸福感,子安招呼那谢德宁一声,没等其先行,便大踏步的朝着石桥走去。
待到那些女子们看见那少年身后跟着位牵马“小斯”心中徒留叹息,想来是什么大家子弟出门游玩罢了,只是苦了有缘却无分呐!
想来那谢德宁知道那些妙龄女子的想法后一定要回过头指着自己的黑面嘲风面具然后轻哼一声。“某家可是那武监司的黄判官,小斯杂役和我的形象能一样吗”,又或许会怒的一声便将面具摘下,指着自己也同样俊朗刚毅的面庞嘲讽一句:“没眼光的乡坊女子。”,然后大踏步的昂首走开吧。
......…
少年行于前,男子牵其马,沿途的坊间住户看见那牵马的嘲风面具者几近都争相出门俜首探望。
有好奇,有惊讶,有欣喜,不足一是,但那年长的人,无一不都是眼中饱含欣慰和尊崇。
子安看的见,那是带来光和希望的模样。
心下一凛,或许这正是武监司设立的意义所在吧,不同于衙门办寻常所及之案或解决调解一镇之事。武监司专门震慑那些妖邪精魅和那些江湖武夫。可不就是立国之本吗。不然百姓便依旧过着种群魔起舞,乱世民不聊生,生死难料的日子。
那些杂家传记不正有过那么几本,侠以武乱禁的事吗。
披轻裘,挟宝剑,策烈马,挽美人,引狂歌,书豪言,立志文。或扶弱济贫救人于穷乱之间,或除暴安良解围于困厄之时。或言有信,或诺必诚,或行必果。听起来豪气干云,气概冲天,令人肃然起劲。然非君子仗剑乘势,或奋起杀人长舒心间戾气,或行凶闹事只凭一时起意,其心无制序,其为无善恶,其行乱纲法。窃国权于自手。逞其威显其能,行的是官府职权。
妖邪精魅横生之际,此等行为更有助其势昌,增其祸盛,添其乱行。所以镇一国乱之止,武监司功无能出其右。
看向罩在谢德宁脸上的那张面具,子安虽是神色轻松寻常,可内心却有股莫名的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或许是一抹尊敬吧。至少武监司确实是值得尊敬的地方。
但是不是能真正做到如同谢德宁说的那样,行职责不惜命,护平民不惜身的程度还有待验证。
“贵客,打尖还是住店啊。”
见那茶肆老板出门相迎,满脸恭敬,笑意吟吟。
原本因为少年桥边风流一展的样子郁闷纠结的谢德宁当下面容舒展,这便是武监司的魅力所在,虽然刀尖上起舞,可依旧值得风光骄傲。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尚武修玄的武夫所求的大自豪。
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一旁恭敬的那小斯,便大步流星越过身旁的子安跨进茶肆。甚至回头看了子安一眼。心下顿时生出些许豪气和那份骄傲。
“两间上等客房。”
随手将碎银子抛到那茶肆老板的手上。那老板也没客气,因为武监司该不能赊账的规矩他也知道,但是丝毫不影响老板准备将这银两珍藏的心。
“两间?…好嘞,贵客,随我这边请。”
看向旁边的子安,老板当下连忙带着两人向着客房走去。
有武监司人员来了的消息就像激起一池涟漪的石子,在这溪泉坊迅速传开。
“阿爷,阿爷,我听蔡家婵英小娘子和我说坊间来了个贵客好像是来自武…武…,哦武监司的人,爹爹,什么是武监司啊?“
“晓晓妮子,你确定那蝉英说的是武监司来的人吗。”
看着眼前这个老当益壮,魁梧非凡的爷爷,正值豆蔻之年的小妮子更是费解了,为什么都在说那个人,一向很和气的爷爷今天会这么激动。
“对啊,蝉英小娘子是这么说的啊,而且啊我还看见观坊间的那些老伯伯们都很开心,但是有的人也很丧气悲伤的样子,为什么啊,就因为来的那个人是武监司的吗,这个武监司是什么啊。”
虽然小妮子愚笨,先生教的书转身就忘了,可见到那些神情变化明显和爷爷这个激动的神情,小妮子也知道,这个来到坊间的人可能大有来头。
招呼走小妮子后,这个老而弥坚的老头子招呼来个同样衣服素净整洁的老者激动的询问道
“庆恭,你给我说说那武监司来的人现在在哪呢,快快唤到我跟前,不,我去他跟前说。”
“老爷,我没收到消息,待我先去探明一番,车马我就先行备好,一有消息,我们便即可出发吧。”
拱了拱手,应庆恭便转身走开了。
“唉,这般日子愁坏我了,还好,还好,可总算来了。”
杨业仇右手此刻握着拳,不停的敲击左手的掌心,来回踱着步,可见此时杨业仇内心很不平静。
“阿爷不告诉我武监司的事,我就自己去查明真相,我倒要看看那个武监司的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有蝉英那本小白文写的那样,是三头六臂还是眉心竖眼,嗯,想来至少英俊非凡,衣袖飘飘,眉似刀削,脸似斧凿。”小妮子想了想,旋即脸上一抹红颜浮现
“可不能叫阿爷知道我去找武监司的那个人了,对了,我先去找蝉英小娘子,她应该也想去看看。”,小妮子有些娇羞,可心下想法已定,遂即便偷偷从后门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偷偷观察阿爷的此刻的行为,见阿爷来回踱步,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了,想来阿爷注意不到自己,便心下大定,高高兴兴就溜出门了。
谢德宁仔细打量着茶肆的这个房间,这边摸摸,那边瞅瞅,见房间虽然不是很大,也没有足够奢华,但是整洁素净,也便没有什么顾虑了,将那件紫黑色的外袍随意搁置在床前,便转身出了门,找来茶肆小厮问到。
“你可知你们坊长家住何处,细细与我说来。”
小厮立马放下手中端着的餐盘,恭声恭气的回答到
“禀贵客,坊长家住一水槐花坞。”
“一水指的便是我们溪泉坊乡邻特地从那溪泉山流来的山泉之水引来的一斛小泉,泉水供坊间取用。所以贵客需得一路往前走,过了这边的街行向右转头,然后顺着那小斛泉一直走便可,坊长家的小妮子杨烟晓喜欢槐花,所以坊长特地在院子四周种了好些株槐树。坊间并无其他家种槐树,有的也只是三两小株,所以坊长家还是很好认的。”
谢德宁闻言轻轻一笑。“哦,还挺疼自己的闺女啊。”
那小厮回到:“贵客,是孙女,可不是千金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