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想起曾经在一个被窝里睡过觉，在一个战壕里滚过无数的岁月，李浪眼眶也红了。
但是，他强忍着泪水，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开口问道：“关鹏已经死了？”
周子枫低下头，答非所问：“对不起，我辜负了你。”
“子枫，咱们是兄弟，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兄弟，我一直坚信你不会背叛我，不会背叛我们的初衷，我也知道，你走到今天，绝对不是你的本意。”李浪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告诉我，谁是呓语，谁是佛爷。”
“你……”周子枫骤然间抬起头来，刚想开口，声音却仿佛被什么堵在喉咙一般，最终哽咽道：“我可以告诉你关鹏的确死了，因为童子的背叛，佛爷的威信大降，所以，他必须要死。正因如此，我才用了这种方法，想通过周子宇把你引出来，然后找到童子，却没想到，你早就识破了。呵呵，这或许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自从我们认识以来，我从来都技不如你，我认栽，你杀了我吧，至于其它的，我不会说的，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严刑拷打，对我也没用的。”
李浪摇头道：“我不会对你严刑拷打的。对于你父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子枫，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就是想替你父母报仇？”
“老大，我求求你了，不要问了，我求求你了，真的，不要问了。”周子枫痛苦无比，哀求道：“你快杀了我吧，只要杀了我，一切就解脱了。我知道，你也会好好照顾我妹妹的，求求你了。”
周子枫说着，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眼球也开始充血，仿佛已处于了暴躁的边缘。
李浪明白，从周子枫嘴里根本就问不出些什么。
“子枫，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你做的一切都是被动的，你还有和平，还有林妖娆，还有子秋，你有太多太多的牵绊。”李浪伸手将周子枫身上的穴位解开。
周子枫愣住了：“你，你要干什么？”
李浪挤出一丝微笑，平淡道：“我放你离开，去告诉和平，告诉林妖娆，告诉子秋，你并没有死，告诉他们，你就是呓语，这些年来，你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早已不是和平心目中的大英雄了。”
“啊啊啊！不！李浪，不要！我不要！”周子枫捂着脑袋，痛苦大叫了起来：“老大，你不要逼我，真的，我求求你了，不要告诉他们真相。这些年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但是，我没有错杀过一个坏人。那个关鹏，他也是恶人，他死有余辜，当年被伏击的事，我虽然知情，但对方根本没告诉我会死那么多人，我也没想让自己的兄弟死。真的，老大，我对不起你，在当年被伏击之前，我已经服用过改造液了，那一战，其实我是想赎罪的。可没想到，我不但没死，反而活了过来，成为了他们的利器，从此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老大，我不想这样，我仅仅是想报仇啊！”
李浪表面上表现得很淡定，但内心，却宛如翻江倒海一般。
“你，不是呓语，对不对？”沉默了良久，看着周子枫痛苦的模样，李浪再次开口。
周子枫没有回答，忽然间一拳朝着李浪击去。
李浪没有躲闪，结结实实挨了周子枫一拳。
周子枫一怔：“你为什么不躲？”
“我相信，你不会真的想要伤害我。”李浪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不会真的想去伤害子秋一样。”
“你……”周子枫呆住了，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对不起，我的事还没完成，待我的事完成后，我会向你赎罪的，老大，对不起，对不起！”
连续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周子枫纵身一跃，快速逃离。
李浪没有去追。
守在外面的判官等人见周子枫逃走了，赶紧冲了进来：“李先生，要不要去追？”
李浪摇了摇头：“文叔，麻烦你悄悄跟着他，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去哪里。”
判官见李浪心情似乎不太好，也没多言，直接朝着周子枫追了过去。
“你没事吧？”孟婆凑上前问道。
李浪摇头：“我没事。”
“他……”孟婆欲言又止。
李浪看了孟婆一眼：“你想问他是谁对不对？”
孟婆点了点头。
“他叫周子枫，曾是我并肩作战的战友。”李浪心情非常沉重。
孟婆一愣：“那他是不是呓语？”
“不是。”
“不是？”孟婆不解：“你肯定？”
“呵呵，我跟他相处了那么久，他的本事我还是了解的。更何况，易容术根本不是轻易能学会的，刚才在揭开他的面皮时，我已经觉察出，是别人帮他易容的。我现在担心，这些年来，他只是别人的棋子而已。”
李浪不想再多说，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子秋的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里面传出了周子秋心惊胆战的声音：“李大哥，你没事吧？”
都这个时候了，周子秋还担心自己的安危。
李浪不由心头一暖：“没事，你们呢？”
周子秋怪异道：“我们也没事，你们走了没多久，那些人竟然把我们放了，就那么走了。”
李浪早就料到会这样，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周子枫，良心还没有彻底丧失。
“那就好。”李浪道：“只要你们都没事就好。”
“那，那个关鹏呢？”周子秋迟疑道。
李浪道：“被我杀了，你让子宇好好养伤就行了。”
“哦。”
电话那头，周子秋挂掉了电话，将李浪的话转述给了周子宇。
周子宇并没有怀疑，只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有些奇怪：“李先生没说那些人为什么突然把我们放了吗？”
周子秋摇了摇头：“没有，哥，你好好休息吧，我感觉有些累了，想回去了。”
“好好好，你赶紧走吧。”周子宇道。
周子秋没有再多说什么，出了医院后，打了辆车，鬼使神差地对出租司机道：“师傅，去西山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