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
田鼎的府邸内,听到白衍的诉说,别说田鼎,就是田非烟都有些诧异,谁都没料到,嬴政急召白衍归来,一同去祭祀的原因,竟然是赵太后。
“赵太后亡故前,曾与嬴政留有遗嘱!莫不成,其中就有提到你?”
田鼎面露思索,昔日赵姬跟随嬴政复回故土邯郸,最终在邯郸亡故,而亡故前与嬴政有何交代,世人一直猜测纷纷,其内容外人从不得而知。
对此,田鼎也有调查过,然而也是一无所获。
眼下听到嬴政当着白衍的面,提及亡母赵姬,这让田鼎忍不住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白衍。
昔日白衍在秦国,到底做过什么事?
“白衍也不知!”
白衍注意到自己丈人田鼎的眼神,苦笑道。
回想在王宫书房内,嬴政说出原因之时,别说丈人田鼎傻眼,就是彼时站在书房内的白衍,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看着嬴政听到匈奴的那些话后,脸色不怎么好,白衍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烟儿所收之礼,无需再退还回去,若想要安心在外领兵,必须要让宗亲之人安心!”
田鼎见到白衍也不解的皱眉,便没有再谈及赵姬的事情,而是看向田非烟,转头轻声对白衍嘱咐道。
显然田鼎话音背后,便是告诉白衍,只有宗亲以及秦国旧族安心,白衍方才能真正的放心田非烟在咸阳,否则的话,白衍领兵在外,迟早会因为田非烟的事情,而分心受人掣肘。
“吾想知道,昔日之言,可否是因为分封、郡县?”
田鼎看着白衍点头,沉声询问道。
见到爱女田非烟投来的目光,田鼎没说什么,而是继续看向白衍。
秦二世而亡!这句话乃是出自白衍之口,而纵观楚灭之后,咸阳以及天下各地发生的事情,田鼎从一开始的怀疑,直到明悟,如今更是深信不疑。
“白衍不知,不过眼下观咸阳局势,恐,的确如此!”
白衍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个问题,田鼎乃是自己丈人,作为齐国宗亲,丈人田鼎不可能不关心这件事。
“可若如此,为何你还要赞同郡县制?”
田鼎敏锐抓住白衍的问题。
如果秦国日后,真会因为眼下的郡县、分封之争而灭亡,那田鼎十分笃定,背后的主谋,一定是秦国的赢氏宗亲。
在整个天下,无尽辽阔的疆域面前,在封地、权利近在咫尺之间,所有赢氏宗亲,乃至诸公子背后的人,都已经红了眼,这时候谁阻拦他们,必为他们所恨。
天下若只有一个国君,只要一个封国、封王,那么除去长公子扶苏外,所有势力,连同赢氏宗亲、诸多公子,在数十年内,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都会失去眼下的一切。
田鼎知道失去理智的人,会有多疯狂,也是如此,田鼎很疑惑,为何白衍还要赞同郡县。
方才在书房内,是因为那假冒的鲁太傅之言?为不惹怒嬴政?
不!
田鼎了解白衍的为人,绝非如此!
眼下看着在书房内,与自己以及女儿独处的白衍,田鼎隐约有预感,白衍似乎真的支持嬴政,推行郡县。
“昔日乱世,皆因分封,正因诸姓诸国之分,这才导致彼此间,明争暗斗,派兵杀戮,若天下再无诸侯国之分,天下一家,一兴则天下兴,一灾则天下救,北御外敌,南粮供北,南边水患,东西救援!何为国,何为天下,何为盛世,当如此!”
白衍说完,看向身旁的田非烟一眼。
在妻子面前说这般大道理,白衍也有些不习惯,本能的担心田非烟会借机损他,毕竟白衍除去知道田非烟心地善良外,也非常了解田非烟的嘴,有多不饶人。
“故而,不惜眼睁睁的看着秦廷分裂?”
田鼎饶有意味的看向白衍,白衍仅仅说因,却并没有提果。
“何为推恩?”
田鼎没有再与白衍绕弯子,直接了当的询问道。
作为白衍的丈人,田鼎太了解女婿白衍对嬴政的忠心,白衍不可能会背叛嬴政,昔日但凡白衍有一点点背叛的念头,或许楚东之战,便不是如此。
而白衍赞同郡县的关键,一定与昔日那卷竹简内的‘推恩’有关。
跪坐在木桌后。
田鼎看着女儿给自己倒茶,见到女儿那撇过来的眼神,有些无奈,女儿明显是让他合适即可,别追根刨底,到时候让白衍太过为难。
书房内。
在微微摇晃的烛灯下,白衍在田鼎、田非烟的目光中,简单的解释一番,何为推恩,看着田鼎那思索、吃惊,最后到忌惮的模样,白衍说完,也是小心翼翼的看向田鼎。
“阳谋!好一招阳谋!”
许久,跪坐在木桌后的田鼎,方才失神的感叹一句,随即有些愤怒的看向白衍。
昔日得知白衍暗地里为嬴政献策,但田鼎从未想过,白衍居然会把如此一手阳谋,呈献给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