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才的一句话把出神的温承治在神游边缘拉了回来。
他脸色微变,两只手紧张地蜷曲起来。
学渣最怕的就是考试了。
哪怕有四妹妹在,他还是免不了紧张。
四妹妹,真的能帮他吗?她还是个一天学都没上过的奶娃娃啊。
“这一次的测验,就考你们的作诗水平。”
“正好前几日你们学了一篇《三峡游记》,今日就以三峡作一首诗吧。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开始写吧!”
温承治的书童立刻上前研磨。
温承治有意无意地看向书筐。
“四妹妹……”他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说:“快些帮帮三哥吧。”
温浅浅不慌不忙地说:【帮你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温承治急出了汗。
“什么条件?”
【一瓶奶。回府后,偷偷拿一瓶奶给我喝。】
“成交!”
一炷香时间后,方秀才收走众人手里的宣纸。
没多久,这次小测的结果就出来了。
“第一名,温承治。”
众人顿时惊讶起来。
“温承治?怎么又是他?”
“怎么可能,夫子是不是收了温家的银子,才特意偏袒他啊?”
“听说温大人最近升了千户,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千户算什么?区区五品官而已,我爹还是顺天府尹,正三品呢!”
“别忘了他娘的娘家可是姓瞿。”
“也许是他最近的确用功了。”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方秀才咳嗽一声,说:“今日上午的课,我们就来品一品温三公子的诗。”
方秀才说着,念出了诗。
“乌纱新着冷禁中,长啸归来发兴浓。”
“笔下风生三峡水,梦回春到九华峰。”
“闲凭曲槛频看画,欲过深宫更听钟。”
“莲叶荷花俱有意,为君含笑对苍松。”
诗一念完,满堂寂静,随即爆发出惊奇的叹声。
“好诗,的确是好诗!”
“这第一名当之无愧啊!”
“治哥儿,你最近的进步怎么如此之大?”
“这诗的精妙之处,并非是在直接写三峡,而是通过一副画着山峡的画,来描写三峡,这描写视角就已经赢了我了,我甘拜下风啊!”
就在这时,有人站了起来。
“不对!夫子,我怀疑温承治作弊!”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朝那人看去。
那人对着方秀才一作揖,道:“夫子,温承治的水平大家伙儿都清楚,怎么可能作出这样一首诗来?而且,学生刚才分明看到,他作诗的时候,不停朝他的书筐看,那书筐里说不定就是他作弊的工具!”
温承治脸色一白,心虚到了极点。
“你、你不要胡说!”
此人名叫许志白,平日就跟他不对盘,只因为三皇子对自己更好,而非他。
却没想到,今日被他抓了个正着。
许志白冷笑一声,说:“你要是不作弊,你怎么会说话都结巴了?夫子,我建议看看他的书筐,看一眼大家就都明白了!”
方秀才看了眼温承治,开口道:“治哥儿,你是否有作弊?”
“我、我没有……”
“那你把书筐打开,让大家看看便是。”
“不、不行!”
方秀才眉头一夹,许志立刻说:“夫子,你看,他分明就是害怕了!作弊之物,必定在他书筐之中!”
许志白说完,直接起身来到温承治面前。
温承治忙摁住书筐。
“你想干什么?”
“我就想看一看,你为何拦着?莫不是做贼心虚了?”
“你才是贼!”
“你没作弊,为何不敢给我们看?”
“我不想而已!没有什么为什么!”
“你就是作弊了!”
两番争执之下,许志白趁机一把掀开了书筐的盖子。
只见里面一个奶呼呼的小娃娃就躺在里面。
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大大的眼睛像一汪清泉,樱桃小唇微微嘟着,像是不高兴。
而翘起来的那一缕呆毛更是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上去狠狠揉上一番。
就连耳朵都是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像是一件雕刻出来地艺术品。
好漂亮的奶娃娃!
许志白是家中独子,做梦都想要一个妹妹,可惜娘亲生了他之后毁了身子的根基,加上爹并没有其他妾室,这个妹妹梦是不可能实现了。
如今见到了温浅浅,这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妹!
许志白彻底愣住了。
温承治见许志白的神情就知道他瞧见了四妹妹,顿时心如死灰。
完了。
他今日手心这一顿打是免不了的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今早就应该听娘亲的,上课之前就告诉夫子,然后把四妹妹交给书童照顾,而不是偷偷把她藏在自己的桌案下。
他就是太贪心了,很想要妹妹陪在自己身边。
现在好了,一切都完蛋了。
“书筐里可有作弊的东西?”
书筐的盖子只打开了一半,书筐又放在桌案下面,夫子和其他人都未曾看到温浅浅。
温承治认命地闭上眼睛,下一瞬却听见许志白说:“夫子,是学生错了,书筐里只有一些吃食和用不上的书籍,没有可以用于作诗作弊的东西。”
温承治错愕地睁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志白……吃错药了?
还是眼睛瞎了?
那么白一团小奶团,他瞧不见吗?
然而许志白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着夫子一作揖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既然不是作弊,那课业结束了,你要向治哥儿赔礼道歉才是啊,白哥儿。”
“是,学生知道了。”
“治哥儿,你也坐下吧!这一堂课,我们就来好好赏析赏析你这一首诗。”
“……是,夫子。”
温承治愣愣地坐下,仍然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莫不成,是四妹妹用了隐身术?
她神通广大,一个隐身术不算什么的吧?
温承治无意间侧头,就瞥见一向看他不顺眼的许志白居然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和善的笑意。
温承治更懵了。
不过他心里也更加确定,不是他四妹妹用了隐身术,是这许志白发癫,脑子进水了。
他假装没看到许志白的眼神,坐直了身子听夫子赏析他的诗。
虽然诗不是他作的,但是是四妹妹作的啊。
他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