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的迟景瑜没说话。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黄这脾性,竟然与季玥汐分毫不差。
他宠着她,那么她喜欢的大黄,自然也是要护着的。
迟景瑜走到大黄的面前,呵斥的话没有,有的只是摸摸头它的脑袋。
“她喊你过来的?”他问道。
嘴里的“她”,当然指的是季玥汐。
大黄能看懂他说的唇语,甩甩尾巴,点头,算默认。
“嗯。”迟景瑜就说了一个字,手上的缰绳开始用力起来。
还没等大黄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骑着马离开,迫不及待往季玥汐的方向去。
而大黄甩着尾巴看被自己撞伤的士兵,傲娇的跟着迟景瑜的身后,还故意发出“滋滋”的挑衅声音。
士兵们:“……”
迟景瑜这边已经快速来到了季玥汐的轿子上,速度可以说是任何时候都要快。
而她却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在看。
“无昧手上的同心镯与你前进的道路并不一样。”季玥汐抬起手,用自己本就不多的内力驱使着手上的同心镯。
铃铛摇晃的方向告知无昧的下落,夫妻二人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这是最有力的说明,证明褚家与此事无关。
那还会是谁?
“不是诸家,那是……”迟景瑜开始沉默,把与自己有过节的人想了个遍。
“说不定是匡政带来的人。”
季玥汐蹙着眉头回答,整个人也陷入了沉思。
这个猜测,只是她的一个设想而已。
跟在匡政身边三年,没见过匡政身边还有其他帮手,他狂妄自大,更是不会借助他人之手。
而现在带走无昧的人到底是谁?
他们要去救女儿的,至于怎么救,需要好好商议。
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女儿没事,身体依旧在沉睡的状态,暂且安全。
“说不定,是在对岸放剑的人……”迟景瑜冷声响起,注意力转移到他们之前根本没有关注到的细节上。
先前在禁区,对他们有杀意的那个凶手还没有找到下落,现在想起来,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后面发生了一些事儿,让季玥汐和迟景瑜误以为但是下手的人就是匡政。
现在想起来,应该不是。
“匡政要杀我们轻而易举,绝对的实力面前,我们都不是匡政的对手,就算他身受重伤,对敌我们也没有胆怯。”
季玥汐摇头,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没错,在墓穴里面的匡政完全没有害怕他们的意思,更是一副他才是霸主的气派。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偷袭这种小事儿?
更不会因为看到他们过桥射箭痛下杀手,而是直接冲过来,直接以一敌百的挑战他们的底线。
对方的实力各自清楚的很,更是知道,季玥汐和迟景瑜心中想要什么。
“我在想的是,既然知道无昧在救济坊,还不被人怀疑身份的人。”季玥汐咬着下唇,困在这个地方。
现在人多手杂,无法去寻找到底是谁。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找一个这样的人,比大海捞针还要可怕。
正是对敌的最重要阶段,他们也不能大张旗鼓,把所有人置于危险境地。
可无昧……
迟景瑜陷入了沉思,又到了一个让他两难的选择。
一个是守护整个药王谷,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而另一个是寻找女儿的下落,更是有义务和责任。
大家和小家的取舍,到了这种时候,总是令人揪心万分。
迟景瑜每一次都要做出选择,他看了看季玥汐好了一些的气色,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不知如何言语。
季玥汐只是笑笑,反握他的手,“放心去吧,药王谷我也想救,不过现在我与无昧带着同心镯,我去救她更好。”
扪心自问,她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抵挡千军万马,但是迟景瑜可以。
两个人必须分工明确,她愿意做出更好的选择,如今为药王谷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些了。
“你……”迟景瑜欲言又止。
他不说话,只有握着季玥汐的手非常紧。
“我什么我了?你不会觉得我不行吧?”季玥汐扯了扯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我可是又收了一名大将了~”
寒灵珠还在促进她身体恢复,外伤没事,内伤大部分都被小毛球抵挡了,她只是虚弱才晕过去而已。
还有……季玥汐挠了挠迟景瑜,看着他的目光都温柔了几分。
在此之前,她已经有了一个人生中重大的决定。
她哪儿也不会去,会在这里呆一辈子。
与他。
才刚做好的决定,她又怎么服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
“如此,我派一支人马与你一起……”
“不必,只要这辆马车就行,大黄也跟你一起去。”季玥汐摇了摇头,“大黄肯定能派上用场,我也不是弱者,还是又自保能力的。”
她身体其实恢复得不错,再等三刻钟,一定能恢复成原先的状态。
先前的寒灵珠蓄了不少能量,就是为了把她带回去,如今她选择回来,这些能量慢慢回归她的身体,势必要把自己还没有完成的事,好好弄个清楚。
“我与你心有灵犀。”迟景瑜也亮出了自己手上的同心镯。
这会儿可怜巴巴的,季玥汐想起当初他逼着自己戴上同心镯的场景,“噗呲”笑了笑。
“原本毫不相干,如今倒是真的同心了。”她嘴角勾勾,去碰他手上的镯子,“我们都会好好的,你莫害怕。”
这是承诺。
她今非昔比,已没有任何退路。
现在迟景瑜就是她最后的退路。
而药王谷,这里又许多东西她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而且这里就是她的梦,梦想被破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更别说,她已经把人家的万蛊之王拿在手中,不可什么都不做吧?
那真的是小偷行径人。
两个人是行动派,当计划确定下来之后,季玥汐的马车从前进的军队中脱离。
迟景瑜带着大部队去往前线,士兵们大部分都是药王谷弟子,加上一点点先前的散兵,也不过两百多人。
第一次看到如此规模的大战,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如今也只能许愿一切都能够恢复平常。
牺牲掉太多的人,人心惶惶,更不会关注季玥汐离开。
就算看到,也不会说什么。
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先前还受了重伤,大家更关注的是面前迟景瑜点一举一动。
他是战神,大晋的王。
跟着他,定能一路所向披靡,和以前的每一场战役一样,都会胜利。
——
季玥汐看着手上的同心镯,指挥着马夫前往和迟景瑜不一样的方向。
手上的小毛球时不时“吱”一声,想是要与季玥汐交流,只可惜她内力还没有深厚能辨别小家伙发出的声音。
寒灵珠大部分都灵力都用来修复她的身体了,自然没有多余的分在跟小毛球的交流上。
不过季玥汐能感觉到它的活跃,它身体蹭着她,季玥汐揉揉它的脑袋,一路上还算和谐。
毕竟第一次养蛊王,并不知道蛊王除了下毒解毒,到底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力量。
“小东西,你最好给我能耐一点。”她一边说一边揉了揉小家伙,“总要比大黄有用一点把,不然两个人都是王,你这气质上课就不如人家了。”
“吱吱~”小毛球不知道听没听懂她说的话,倒是在她的身上蹭了蹭,给人一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大黄以前说过,蛊王与主人心灵相通,只有主人厉害,它才能更厉害。
季玥汐现在看到它这样,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就像是看着自己不成样的孩子,别人都学会走路了,它还在牙牙学语,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孩子也不能与旁人一样。
事情不能着急,现在的她还有真正的孩子要救。
无昧到底会落入谁手?
季玥汐看着不远处,忧心忡忡。
想起自己安慰迟景瑜的话,眼泪又氤氲了整个眼眶,嘴里呢喃一句:“我怎么可能会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那是因为害怕迟景瑜害怕才这样说的,实际上,她自己也很害怕。
只是因为现在他们不能慌。
再看江宁,她明知道自己不是季玥汐和迟景瑜的对手,却还是意气用事,把无昧给带出来。
小孩子很小,那药王谷触手可及的药篓子完全可以装下。
只怕是季玥汐也没想到,当初自己用这样的手段把无昧从南丹带到药王谷,而江宁也能用药篓子把自己的孩子偷走。
在药王谷,一个人背着药篓子并不奇怪,现在的特殊时期,整个人行色匆匆也不奇怪。
愣是没人发现江宁的做法,一路畅通直达禁区的位置。
在此之前,匡政已经告诉她如何进入禁区,又是如何去找他的。
一开始他们的计划从来不是季玥汐和迟景瑜,匡政知道,这两个成年人心思太重,若是能够感化,成为他的人也是好的,若是不能,到了最后也只能杀掉。
而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无昧。
快四岁的孩子,最好培养,而迟景瑜和季玥汐这样的父母,生下来的孩子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才是他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