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炎叔叔,我......”言笑充满希冀,泪眼婆娑地看向了木炎。
“小子,你瞒我瞒得挺厉害啊。”木炎只是笑着,并把手机递向了言笑。
言笑看着自己发狂的录像,眼神逐渐变得麻木。
“没事吗,只要你认证了异能者的身份,还是能够自由生活的。”木炎看着周围的异象,安慰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无论在什么时候。如果你再放任自己的能力失控,那你的处境会更艰难。”
言笑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镣铐,长舒了一口气,再看向木炎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或者说,死寂。
医生是自己除了母亲外最亲近的人,在出院之前。因为相比于母亲简单的幻觉,医生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言笑看不见属于医生的任何幻觉,所以,在被送到精神医院的那几天,只有木炎叔叔才能让自己安定下来接受测试。
也是木炎叔叔告诉自己面对那些幻觉的方法——如母亲一般不听不说不信。自己在那个医院中不断地去无视幻觉,到了最后,也在其它医生严密地监测下成功出院,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昨天......
“叔叔,没必要骗我,我已经废了。”言笑说。
“哦?”木炎笑着,“愿闻其详。”
“异能者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都会有一定的精神问题,即使是登记后增加限制的异能者依旧会有失控的风险,所以,只要异能者被认证,便几乎等同于危害程度最高的精神病人。不能够参加绝大多数的工作,包括不能参加殿试。”
“你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还了解得这么多?”木炎忍不住发问。
“毕竟是我爹用命换来的东西。”言笑死死地盯着木炎,或者是木炎背后的人,“毕竟研究我爹的人就在你背后。”
黑衣人们看着少年那灰暗的眼神,即使隔着一扇单向的窗户,他们依旧感觉少年的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
“你是如何确定的?”木炎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背后,“小时候你可没有这种能力。”
“你的背后有很多双眼睛。这些东西我那时分不清规律,但现在我看得清楚。”言笑的眼神变得向往又厌恶,“而且,那些眼睛上面都绽放了黑色的花,这种花,只有和我爹有联系的人,包括我妈,才会有。”
黑衣人们突然骚动了起来,面面相觑。
“人家一句话就把你们动摇了?坚定你们研究的决心!”老人严肃地看着周围的后辈们。
“倒是奇怪,”木炎在自己带来的本子上记录了什么,言笑向着那本书看去,幻觉中,缓缓有尘埃二字从封面爬到了他的面前,似是在细细地看着自己。
“关于你的那些担忧,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木炎重新看向言笑,“如果你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那么异能这一身份在几年内对你生活的影响几乎会没有。”
“如何保证?”言笑问。
“你还要读五年书对吧?调查局最近开设了一个新的学校,就是让你们这些小家伙上学的。并且对于你们这些人,局里会安排你们的就业的。”
见言笑一点都不信的神情,他摇了摇头:“小子,看清楚形势,你现在跟坐牢的没什么区别,局里忙前忙后的不就是想让你们这样的人能够融入社会吗?况且,你要再这么倔下去,下次过来跟你说话的可不是我了。”
如果情况真像他说的这样,那在黑暗中的那些眼睛便不会这般了。言笑看着那些眼睛,在他说出黑色的花朵后全都不断上下左右地晃动着。他又看向了面前的医生,他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因为他看不到对方的梦。
“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配合调查。”言笑道。
木炎摘下了耳边嘈杂的耳机,将背靠在椅子上:“说。”
“第一.所有的事儿都要瞒着我妈,而且你们不能对我妈有任何的不利。”言笑说。
“可以,第二个呢?”木炎笑着记录。
“第二.我要加入你们的异能小队,出门执行任务。”
“你不是最不希望看到幻觉吗?怎么醒悟了?”木炎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似是有些感兴趣,“不过这事儿我可不能做主,你想要跟其它异能者战斗首先你得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其次你还要拥有适合战斗的一些能力。”
“我昏迷之前看到你们抓魔术师的手段,你们应该还没有精准锁定异能者的技术吧?”言笑回想着,只有那个老师与魔术师接触的那一刻,对方才锁定了目标,“我能够看见异能者,他们的梦境相比普通人更加华丽,更加具体。”
木炎这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记录完之后,笑着说:“这次就先这样吧,具体的处理等我出去跟他们讨论后才能决定。”
他礼貌地低了头:“小家伙,保持好情绪,希望下次能在我的办公室见到你。”
“等等,木炎叔叔。”言笑突然说了一句,“你手里的书......”
“这东西呀,”木炎笑着摆弄着手中的笔记,“是我接待的每一个异能者的记录,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来自各行各业,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所以,我给这本书起了个名字——尘埃记。”
“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名字?”言笑问,他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文邹邹的,不符合一个心理医生的人设对吗?”木炎眼神望向远方,“叔叔在举人那会儿修的是文学啊。”
......
“医生,你应该清楚你并没有决定的权利。”木炎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老人阴沉地说道。
“前辈,你们也没有阻止我啊。”木炎笑得很灿烂,“心里害怕就直说,我看得出来,那小子也看得出来。”
“木炎!”老人突然拍了桌子,“别以为你背后有人你就能为所欲为!你始终是异能者!你始终是一条狗!”
木炎楞了一下,摘下自己的眼镜:“当狗也挺好的。”
“倒是你们,研究太多东西可能不知道那小子的具体情况。当年他的母亲才是我重点的监管对象,现在连小孩子都拥有了这些,你们从来都没见过的能力,你们觉得他的母亲会像表面那么简单吗?”
“还有,你们肯定没了解过,我们的先祖在回忆录中说过,他来之前曾有一个名为姬殇的主人,那个姬殇大人可拥有差不多的幻觉能力哦。”
“想想吧,那小子的要求也不过分。他肯定看出了什么东西,不然也不会这么跟你们提要求。”
木炎说完了这些话,便扬长而去。
“老师,木炎那家伙说的话......”有个年轻的黑衣人问。
“他说的那些东西,信与不信都差不多,他的意思,是想保住这孩子和他母亲。”
“他跟言笑关系这么好?”
“不,即使我们当年也有一定责任,但如果言笑,甚至他母亲出问题的话,他这个主治医师的立场便会有很大的问题,到时候,他的那个人也保不住他。”老人坐在桌子上,“更何况,他说的很多都没错,这母子在我们研究清楚异能之前,永远都是定时炸弹。”
......
言笑对于执行任务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有一个目的。
他想再做一次梦,他想再见一次自己的神。在祂的身边,自己所有的不安与痛苦都消散了,即使那是自己的虚无缥缈的梦,但哪怕只剩一丝希望,自己还是想去追寻。而遇见更多的异能者,就像那天的魔术师,才有可能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
所有的梦,不是如医生而言,都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