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君泽是看着石迎娣把石晗玉带走的,怅然若失的他走进了石三奶奶的屋子里,坐在椅子上一直到天黑都没动一下。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回来又太晚。
“盛世竟也早了半年呢。”石君泽猜测石晗玉会把人安置在天香阁里,所以也不管外面天已经黑了,离开了石郎庄往青牛镇去,夜风裹着他单薄的身量,走在黑夜中。
天香阁里,盛世避开所有人自己上药,这几天疼痛难忍的时候才会吃石晗玉给的药,所以现在手里还有几粒,靠在床头上端详着手里的药片,小心翼翼的咬下来一小块,那极苦的味道在嘴里炸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完全分辨不出来,哪怕他就这样忍着极苦把药片都药着吃完,也一无所获。
再就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石晗玉用了什么手段,竟给接续上了,今日小解也颇为顺畅,只是疼的浑身冒了一层汗。
“真是个奇怪的人。”盛世喃喃自语,他一直都相信人外有人,可饱览群书的他真的找不出任何一个奇人异事是和石晗玉有类似的地方的。
阮寒烟走了进来,看到盛世还没睡,坐在床边关切的问:“谨言可是难熬?”
“那倒不是。”盛世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母亲,垂眸:“是孩儿鲁莽了,不过也是不得不走这一步。”
阮寒烟眼泪就溢出了眼眶,拿了帕子压着眼角:“你可是太任性了一些,如此行事怎么能让人信服呢?就算是太子殿下信你,也绝不会让盛家人在身边的,卧榻之下,岂能容猛虎安睡?”
盛世只是认错,并不说其他的,阮寒烟也没有办法,扶着盛世躺下来,守着他直到他睡着了才离开,旁边一门之隔,盛玉抱着被子静静地看着阮寒烟。
“玉儿,跟着娘睡吧,看到没有?天都黑了。”阮寒烟柔声。
盛玉乖乖的躺下来,贴着墙,并不允许阮寒烟靠近。
天刚蒙蒙凉,玉竹出门去打扫,发现了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石君泽:“是君泽少爷?”
玉竹试探着问,这也不能怪玉竹,本来见的次数就少,石君泽去北地时间不短,人黑瘦不说,个头也蹿了起来。
石君泽拱手:“玉竹姑娘,我是来见盛世的。”
玉竹侧身让石君泽进来,带着人往后面去:“是三小姐让您来的吗?奴婢给您准备早饭去。”
“嗯。”石君泽被带到了盛世的房门外,玉竹上前敲门后,盛世出声让人进去,等石君泽进门了,玉竹就往厨房那边去。
走了几步玉竹站下来,狐疑的看着盛世的门,三小姐让君泽少爷来天香阁,那么早?难道不是跟着掌柜的一起过来吗?
盛世看着进门来的少年,微微颔首:“恕在下不能起身相迎,不知公子所为何来?”
“问卜。”石君泽恭敬的抱拳垂行礼。
盛世眉头紧锁的看着石君泽:“那公子是找错人了,我小小年纪,可没这份本事。”
“盛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善观星象,原本某就想着去盛京登门拜访,昨日听玉姑姑提起来,感慨缘分奇妙,便连夜来求见了。”石君泽抬头:“不知盛公子可要听一听我要求测何事?”
盛世垂眸,猜测石晗玉是让这个人来试探的,若是石晗玉亲自来问,自己就冲这份搭救的恩情也会知无不言,但别人不行。
想到这里摇头:“不知道石公子是哪里听到的谣言,在下并无你说的那些本事。”
虽然被拒绝了,可石君泽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坐在旁边缓缓地说道:“戎狄铁骑足有十万,过莽荒草原最多也就七八日的工夫,如今北地幽州镇守之人是顾老将军的义子,这义子骁勇善战,为人最是仗义,若铁骑突至而没有防范,只怕城池性命都难保。”
盛世拿定主意不想提及此事,对于大安国的兵力部署,他心知肚明,可这不代表随便一个什么人来,自己都要说。
石君泽看盛世不为所动的样子,抿了抿嘴角说道:“太子殿下腹背受敌,若非天助便会受到重创,摄政王为人狠辣,爪牙遍布,只怕公子离盛京的时候,依然让家严陷入万分危机之中了吧?”
静默片刻,石君泽退后两步坐下了:“天下大安民之所想,盛公子是觉得某不配问这些,所以不回答吗?”
盛世撩起眼皮儿看了眼石君泽,虽没说话,可那意思就很明显了,他确实觉得石君泽不配。
“既然如此,那不如做个交换吧。”石君泽缓缓地说道:“盛玉盛小姐的病根在这里。”
说着,指了指脑袋的位置。
盛世眸子一缩:“石公子是代谁来问的?”
“天下百姓。”石君泽手指轻轻地叩着旁边的桌面:“太子殿下如今身体康健,无需借寿镇国,盛公子遇贵人搭救,无需断盛家血脉,这本就是变数,盛玉姑娘又不世之材,奈何盛家错把珍珠当鱼目,让明珠蒙尘,反倒是给小人可乘之机,长房一子一女都不能施展才干,还被小人加害,对不对呢?”
盛世确实会占卜,盛玉命带阴差阳错,所以口不言,神不动,像是木偶一般,至于小人加害无需验证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这石君泽怎么知道太子需要借寿镇国?如果紫微星旁边没有那颗异星的话,借寿镇国是大安国唯一的出路,就算借寿镇国也只是强撑三十年而已。
难道说这个人也深谙此道?
盛世拱手:“石公子不如摊开了说。”
“好。”石君泽压低声音:“那就请教盛公子,一个半月后的水淹汜水河西如何破解?也恰恰就是水淹汜水河西的时候,戎狄铁骑犯边该如何退敌呢?”
盛世脸色微微苍白了。
“盛公子放心,玉姑姑最善医,我可以请玉姑姑出手,舍妹疗养最多一载就可恢复如常,也会禀明太子殿下出手救盛公子的家严离京。”石君泽说。
盛世冷笑出声:“石公子,逆天而行,你倒说的轻巧。”
“并非说的轻巧,而是这逆天而行的并非在下,而是天道变了。”石君泽直视盛世:“你说呢?”
就在两个人气氛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阮寒烟的声音传来:“石小姐,您来了啊。”
石晗玉?
盛世看向石君泽,石君泽刚好看过来,两个人异口同声:“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