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刚亮,一辆破旧的公交车穿过由于液化现象而产生的白雾,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
车内,韩诀正处于熟睡状态,连夜的赶路的确令人感到疲惫。
忽的,他的胸口再次传来一阵怪异的蠕动感,导致韩诀再次从熟睡中醒来。
撩开衣服,胸口的纹身像极了一张紫色的脸谱,并且在不断蠕动,像是要冲破皮肤似的。
“这鬼东西,搞得我一夜没睡好。要是我去寺庙功德箱投点钱,不知道佛祖斗不斗得过...”
可转念一想,若是求佛有用,那世上又怎会存在厉鬼索命之说呢。
韩诀有些无奈,困意全无,靠在车窗上透过窗户看向田野,稻田里只身下一节节稻杆儿。
回顾出狱这半天经历,韩诀的观念已经完全转变,以前不信鬼神之说的他竟然也会闪过求神拜佛的念头。
“咔呲”一声。
司机一脚刹车,老旧的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停下了。
开门之后,韩诀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下。三年了,父母他们还好吗?
乡下的清晨总是伴随着大雾,穿梭在田埂小路上,韩诀的上衣、裤腿被水滴打湿。
“若是这水雾能淡去就好了...”
韩诀念头刚一出现,白色水雾就淡薄不少,至少不再会打湿衣服。
“莫非我的能力是操控这自然的水雾现象?”韩诀猜想。
他伸出手臂,手掌向左一撇,大雾便往左边飘荡,往右一挥,白雾便紧随其后。
紧接着,便出现了一番奇特的景象。
这浓厚湿润且包裹一切的大雾,中间竟豁出一条缺口,正好容一人通过。
韩诀觉得有趣,可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因为这太鸡肋了。
继续快步穿梭在田埂上,越是离得近了,他越是忐忑不安。像极了考试不及格的孩子回家的惶恐。
在十几分钟的步行之后,韩诀终于抵达村口。
村口的大槐树下坐着一个满脸胡茬男人以及一条黑狗。
“三年不见,这傻子但是没有什么变化。”
韩诀记忆力不错,还记得眼前的男人生下来便是痴呆患者,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整日疯疯癫癫的。
此刻,傻子吃着手里的烙饼,对着韩诀乐呵呵的笑着。
可只有一岁的黑狗自然不认识韩诀,对着其龇牙咧嘴的狂吠。
韩诀也不在意,向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望着韩诀离去的方向,正在大口吃馍的傻子却忽然停下了嘴里咀嚼的动作,身体诡异的扭动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黑狗发现不对,想要逃离,却被链子死死限制住,恐怖害怕的它只能对着傻子疯狂吼叫。
与此同时,傻子吐出口中的烙饼,猛的向黑狗扑去....
此刻,韩诀则站在一座土胚房前,看着满头白发且佝偻着的母亲正在吃力的拎起一桶水。
“妈!”韩诀轻声呼唤道。
听见有人呼喊,老妇人本能的回头。看见那副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孔,她不禁神色激荡,手中的水桶翻倒在地。
“孩子,你回来了...”
两人相拥而泣,好一阵子后,母亲才缓过神来。
接着,母亲讲述了三年内的遭遇:
“你入狱不久,老头子就中风病倒了,病情严重滴很,半个人都瘫了,更别提说话了。
本来靠着积蓄和低保,也算过得去。可有一天,突然来了一群什么游龙会的人,要收取所以安保费。
迫于无奈,我们只能放弃治疗……”
看着父亲躺在铺了一层稻草的破木板床上,韩诀心如刀绞。父亲此刻虽然不能言语,可那双湿润的眼眶仿佛再说:
“孩子,爹不怪你,都怪爹自己病倒了...”
韩诀不忍再看,将痛哭流涕的母亲抱入怀里,掏出一沓钱,安慰道。
“妈,爹的医药费我来想办法,这钱你先拿着。”
母亲用围裙擦了擦眼泪,接过钱之后,又提醒道。
“对了儿子,这些年你四舅家没少帮妈,你爸的这些药都是你表弟刘奇掏钱买的。昨天,你四舅离世了,中午你拿两百去随礼。”
“刘奇,是那个我入狱的时候刚上高中的表弟?”韩诀知恩图报,仔细问道。
“是啊,你可别小瞧了人家,他现在身价至少几千万呢。你四舅去世,人家可是用一台黄金棺材来下葬他爹。
不过,你中午的去的时候可得小心点,现在村子里可是在闹鬼呢!”
韩诀眉头微皱:
“闹鬼?妈,你咋知道的?”
“这几天里死了好多人了,你四舅死的时候脸上还有一只手掌印子呢。”母亲压低了声音,似乎是鬼听到。
“好的,我知道了妈。”
韩诀没有将闹鬼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因为此刻他的心里充斥着仇恨。
当年入狱前韩诀正是游龙会的一员,事发之后,会长将责任推到他身上,答应给一百万的补偿。
可如今钱非但没给,反而收取向母亲收取安保费用,导致父亲落下残疾,瘫痪在床。
有仇不报,非君子也!等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就去游龙走一趟。
太阳越发炙热,时间来到中午。
韩诀来到四舅家,原本的土胚房已经翻盖成一座别墅,旁边还修建了车库,看样子表弟刘奇真成了富豪。
走入客厅,里面摆放着各种豪华奢侈的家具与家电。突兀的是,大厅正中间放置着一口黄金棺材,而奠龛上摆放着香炉与四舅的遗像。
刘奇就站在棺材旁,脸色阴沉,脖子处还有一道骇人的伤疤,气质诡异。
给韩诀的直觉是,刘奇缺乏了活人应有的生气。
与之相比,他的妹妹刘梅就显得合理不少,满脸泪痕,哭的稀里哗啦,还被人搀扶着。
“节哀顺变!”韩诀随了两百后安慰道。
刘奇依旧保持沉默,不过是点了点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呦,这不是大侄子嘛?”有人认出了入狱三年的韩诀。
毕竟,这里的大多数人也都沾亲带故的,互相认识也正常。
韩诀扭头,看见一个脖子上戴满金项链,手戴着金戒指,一副暴发户气质的男人。
此人正是这两年养猪挣了不少钱的大姑父。
他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着韩诀训斥道。
“小诀啊,听说你是昨天刚出来的,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瞎混了。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跟我说嘛,我这里缺个清猪粪的。”
韩诀懒得理会,毕竟沾亲带故的,而且这个场合出手不太合适。
可没想到这大姑夫越说越来劲儿。
“实在不行,跟着你表弟小楠混,他最近可是加入了游龙会!现在政府不管事,这十里八乡的,那个不需要交个安保费的。”
大姑夫一边夸赞自家孩子,一边遍低韩诀,优越感油然而生。
而小楠此时也被亲戚们夸上了天。
“哪里哪里,我还是得向着刘奇哥多学习,人家年纪轻轻可就几千万身价,我这点都不够看的。”此时,小楠还不忘奉承讨好着刘奇。
接着,一大帮亲戚又叽里呱啦的夸赞着刘奇,完全忽视了韩诀。
是吧,毕竟人微言轻。
可此时,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遗像上的照片正在悄然发生变化,遗照中那张面无表情的人脸居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小男孩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他用小手揉了揉眼睛,确认是否看错。
这回,他清晰的看见遗像中的人脸正对着他微笑,并且照片上还出现了一只漆黑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