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广走到两兄弟的中间,和他们两人并肩而立。
“陈家主不必客气,今日是老夫来晚了。”
与丰绍的态度截然不同,同为金丹修士,池广和蔼的面容竟然出现懊悔与自责。
此时的池广,正是广场之中的焦点。
一句话可能只是托词,可那一抹神情看在其他修士眼中,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丰绍刚才的威胁,不过是仗势欺人,不过是居高临下,不过是高境界修士对低境界修士‘理所应当’的蔑视。
没有实力,便只能任人宰割。
在修仙界中,这样的场景数之不尽。
大多数人都知道陈家根本不敢,也不可能藏下御兽宗叛徒。
可参加庆典的修士最多就只是一点同情而已,再没有其他情绪,连些微的愤怒都不敢流露,唯恐惹祸上身。
甚至于有些修士看见丰绍出手时,心底还出现过一点希望。
只要陈家倒下,自家便可以在它的尸体之上,更加蓬勃的发展!
可池广现在对待陈家的态度,则是修仙界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金丹修士会看上一个只有一名筑基修士的家族?
金丹修士会为了这个家族,对另外一名金丹修士出手?
金丹修士会对筑基初期修士和炼器七层修士流露出懊悔与自责?
除非这名金丹修士是陈家之人,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的种种行为!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陈天启伸出手来,直接将一张石桌拉了过去,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泛着光华的契约。
契约静静的放在桌上,却同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陈天启和池广对立的站在桌子的两个方向,神识之中完成交流,顷刻间达成一致。
众人注视下,陈天启拿出了一件法器,池广拿出了一件灵器,两人同时在契约之上轻轻一压。
“家主纹章!”
“炼器峰印章!”
能够参与庆典的修士,至少代表着一个势力,他们岂能认不出这两件法器和灵器。
以至于陈天启和池广拿出法器和灵器的瞬间,其他修士竟然呼吸一滞。
两件物品,一个代表陈氏宗族,另一个代表御兽宗炼器峰,即使不知道契约中的内容,但每一名修士都知道陈氏宗族的未来是何等光明。
炎高扭捏着身体,在陈禄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桌旁,他看着已经完成签订,正泛着光芒的契约傻傻发笑,连身体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半分。
暗杀殿殿主凌如,悄悄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极品法器,不动声色的将它递给陈禄。
随着灵器而来的,还有一个传音纸鹤。
看着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尸体,凌如哈哈一笑,说道:“陈兄,我就不多留了,以后有缘再会!”
然后又神识传音,只给陈天启说道:“这具尸体上有杨家功法的气息,不过很稀薄,没有证据,我也无能为力。”
百里之外,胥兴旺和黄启,同时看着空中一闪而过的遁光。
“胥院长,你怎么看?”
听见黄启的问话,胥兴旺嘿嘿一笑,“贺礼已经送到,哪有不吃饭之理。”
一步踩在飞剑之上,胥兴旺化作一道遁光,向着陈家疾驰而去,只留下黄启一人惆怅的看着天边。
原本只想看个热闹的他,根本没想到结局会是丰绍狼狈离开。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心中百般纠结之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御剑追向胥兴旺。
“不就是脸嘛,大不了不要了,先到吃肉,后到喝汤!”
契约签订完毕后,池广大手一挥,将广场恢复成原本模样,空中此起彼伏的遁光,让筑基庆典的热闹更上一层楼。
而陈天启却根本没有心思留在广场上,陪同着池广一起走会客大厅。
正打算跟上大哥,陈禄却看见炎高在广场上扭扭捏捏,想跟又不敢跟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哪里是一名四十多岁、一家之主的样子。
“炎门主,不如一起进去商量下合作的事宜?”
“好!好!好!”
炼气九层修士,竟然罕见的结巴起来。
若是放在平时,炎高此时的姿态定会被人笑掉大牙,可现在,所有修士都恨不得这结巴的修士是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为陈天启庆贺的修士越来越多,礼物也越来越重。
只是原本由陈禄负责的记账先生,却换成了陈青松负责。
他听着各种恭维之声,感知着储物戒中静静放着的7枚佛仙榴果,长舒一口气。
...
会客大厅中,四人围坐在四方桌旁,饮着酒水,悠闲的交谈着。
“陈禄小友,你说的那名尘心道人,真有这么厉害?”
“池老,不是我吹嘘,我就没见过师父他炼制过中品丹药,出手最低都是上品,甚至于极品丹药都偶有产出,只是极品丹药师父他老人家从不给我,即使是离去时,也只留下些上品丹药。”
“倒是一个奇人”
在石邑涧战斗之后,池广便看见陈禄一股脑儿掏出许多上品丹药和符箓,只是那时自己没太在意,没想到竟是陈禄师父留给他的。
能够在数年时间内,培养出陈禄这样的二品炼器师,池广心中的胜负欲也被勾了起来,感叹的说道:“若是有机会,老夫倒真想和他切磋切磋炼器术。”
“若是再遇到师父,定向师父转告池老的意愿!”
池广大笑一声,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环视一周后,眼光反而落到了炎高身上,叹息说道:“数十年前,我还指点过白鸣几次,没想到竟然已经坐化...”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白鸣,正是玄炎堂上一代门主,亦是一名二品炼器师。
听见他聊到前门主,炎高眼神中也闪过落寞,调整心态后说道:“正是因为前辈的指点,玄炎堂才有十几年的繁荣,而且白门主坐化时已有两百高龄,驾鹤西去是得了一身自在,广耀大师不必感叹。”
“驾鹤西去得一身自在?”
“哈哈哈,倒是好自在啊!”
三人听见池广如此惆怅,也不知如何劝解,毕竟三人年龄最大的陈天启也只有四十八岁,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便只好一人一杯酒。
“爷爷”
四人正喝着,门外传来银铃一般的女孩声音。
一听是自己孙女池舒,池广的酒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慈祥的笑容刚挂在脸上,他正打算抱起孙女,便看见跟随在池舒身后的陈天风,不由得面色一僵。
“大哥,七哥!”
听见陈天风憨厚的叫着自己名字,陈天启和陈禄两兄弟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见,举着酒杯的手也突然停住。
看见池广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两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想法。
如果有可能,他们希望永远见不到陈天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