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刀。
这个说法有些奇怪,让人搞不清楚是在说这个朱家的刀法是天下第三,还是说他们家有三把名震天下的宝刀。
这件事儿要说起来的话就很传奇了。
玉鼎大陆存在一个叫做寰宇无双榜的武林大会,每一个甲子举办一次,一次角逐某一个方面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刀、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掌……
在这诸多的天下第一之中,历代的天下第一刀显得十分另类,自从朱家的创始人夺下那一届的天下第一刀之后,所有的天下第一刀都由朱家的后人所得。
而朱家后人之中又分为三大支脉,分别是朱潜、朱婴所在的归海一脉,以及忘川一脉和浅吟一脉。
朱家的祖先十分有远见,知道自己的刀法就算再怎么厉害,儿孙之中如果缺乏竞争,就难以产生配得上自己这绝世刀法的人才,如此一来朱家的没落就是迟早的事情。
为了避免这一情况,朱家的祖先从自己的后辈之中选出了性格际遇各不相同的三名弟子,根据他们的资质特点将自己的刀法以三种不同的风格教给了他们,并且让他们以60年一次的寰宇无双榜为期限进行竞争。
这个规矩制定的那一刻开始,寰宇无双榜上天下第一刀这项变成了朱家的专利,朱家三脉的三把刀轮流登上天下第一刀的宝座已有万年之久。
期间无论多少刀法上的绝代天骄试图挑战朱家的权威,皆铩羽而归,仅仅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一遍又一遍地证明,天下三刀这个称呼是多么的实至名归。
这就和某国大选永远是在驴子和大象之中选一个一样,天下第一刀的称号,永远在朱家三脉之中流转,而朱婴便是这一届归海一脉内定出战之人。
这来自顶峰的一刀蓄谋已久,朱婴通过暗中观察,发现了这防护罩的一些特点。
不知道是因为轻视敌人还是能量消耗问题,这位将军明明有之前面对续杯那一招时候的菱形防护罩,最开始的时候却执着于使用圆形的防护罩。
敌人的大意是自己的胜机,朱婴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一场不需要流血的比武,对于胆敢拿摩柯祖师自比的海外蛮夷,当场取了他的性命才是正确做法。
更何况这小子说了,太阳下山之前我们可以随意挑战,那只要在这个时间段里面出招,又有谁能说我卑鄙。
该出手时就出手,如此果断,不愧是天下第一刀的候选人。
朱婴的这一刀,正是之前朱潜无功而返的替天行刀这一式,真正的替天行刀乃是借助天地穹苍之力出招,以雷霆之势代替苍天惩罚恶徒的一招。
朱潜因为修为不够,难以发挥出穹苍之力的真正厉害之处,故而借助九九轮回斩的余劲来出招。
而朱婴的境界比这招的原版更高一层,出招之时没有吞吐穹苍之力的浩大气势,而是将自己的气息融入到周遭的小天地之中。
并非吞噬吸收,而是主动与之融合,不仅威力比原版更强,出招之前还毫无动静。
威力绝伦,防不胜防,天人两忘,替天行刀!
短短的瞬间,游历已经全力提高输出的功率,但防御力场还是像纸糊的一样被这刀狠狠劈开,击中在了游历的左肩之上。
待在外厅看戏的江湖人这下再无幸免之理,毁灭性的音浪瞬间吞没了他们,被冻住舌头和双手的那几个醉鬼理所当然地被炸成了碎末。
而拥有闪躲自由的那些人,很少兼备着超绝的轻功和超人的反应,能够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朱雀门内的江湖大佬们也是觉得一阵头昏脑涨,但抱怨的情绪瞬间就被胜利的喜悦吞没了。
这巨大的声响和之前武林群雄攻在防御立场之上的反应截然不同,少数几名强者则亲眼看见了刀气撕破防御力场,狠狠击中游历身躯的一幕。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任如玉来不及出招取巧,实实在在地中了这一下,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等他回过神来,这意料之外的战果让他有些愣住了。
被磅礴声浪轰碎的冰块飘散为为漫天的白雾,封闭了众人的视线,朱雀桥中的武林大佬们,任何一个都有挥挥手便让这白雾散去的能力,所有人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等待白雾自然散去。
这个过程之中,任如玉发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些开始担心游历的安危。
不论立场,任如玉实际上十分欣赏游历这个人,但是在立场大义面前,他早早的做好了双方兵戎相见的觉悟。
那为何此刻仍是有些犹豫,难道是假朋友做得久了,真的有些惺惺相惜起来了?
现实并不会因为某个人内心的纠结而选择停下,一阵风吹过,所有人都看到了真相。
由仙酒凝结而成的巨大冰块已经被完全地轰碎,仅余下朱婴和游历脚下的两块坚冰纹风不动,两人也保持着对视的姿势一动不动。
朱潜手握大刀劈在游历的左肩之上,却似乎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划破那一层薄薄的皮肤,游历双手死死地握住大刀的刀背,一副不肯让对方把刀抽离的样子。
“是失败了?!”
纵然眼见为实,一众武林大佬一时也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接受这个事实,刚刚那一刀的强悍和威力是有目共睹,时机的把握也是巅峰绝妙,可还是失败了。
一时间,一股不亚于正道败给极道宗时的失败阴云笼罩在众人心头,就连任如玉没心思这个时候站出来鼓舞士气。
唯一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却是锦绣山庄的天娇少女。
“我之前的猜测果然不错,那种会发光的防护罩并非游历的底牌,真的防御潜伏在他身上看不见的地方……但是这也太厉害了。”
突然间,两人同时有了动作。
游历松开自己握着刀背的双手,而朱婴也随后将大刀收回刀鞘,完全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游历抱拳道:“天下三刀果然名不虚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朱婴同样也抱拳回礼道:“原始位面的底蕴同样也是深不可测,我朱婴以自己的名义担保,从今往后朱家和长安正式结为好友关系,请了。”
游历也十分客气地还礼道:“先生请。”
朱婴轻轻一跃,一道云气在他脚下成型,载着他往朱雀门飞去,好不潇洒。
除了身为当事人的游历之外,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甚至连一直能够以诡异的手段观察到很多事情的任如玉也没有发现,朱婴的双手已经被刚刚那一下震得几乎不能动弹。
就连刚刚那看起来十分潇洒的将刀收回刀鞘的动作,也是和自己神兵中的神识完美配合之下才做到的。
朱婴拼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骇之情,差点就要当场向游历问出“你到底是什么?”这样的问题。
不错,“是什么”,而不是“是什么人?”
“what”,而不是“who”。
长达数百年的人生之中,朱婴用手中之刀砍过无数的东西,天上神佛,地上妖魔,地府幽魂,没有任何一种东西现在身上是那种手感。
但最后朱婴还是很识趣的没有问出来,那一刀如果不是游历及时出手按住自己手中刀,恐怕自己会让刀直接脱手飞出去,这对一名刀客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本以为是一场推不掉的应酬,谁能猜到收获如此之大。”
回到朱雀门之内,朱婴怡然自得地坐在角落之中,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盯着自己,可是他不在乎,无论多么愚蠢的人在见识了刚才那一刀之后,都不会认为他在放水。
而朱婴也懒得再去管这些人,他知道今天这事儿已经不会再有下一个人了。
一群庸人,这么好玩儿的事情,这么厉害的对手,心里却只觉得忌惮,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