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天涯角顶上的黑夜像是突然间到来。
可，从这里朝着其它地方看，却还有黄昏的样子。
“就是这样，每晚上都是的。”
张士涧紧张的双拳紧握，他两眼盯着陈启生不放，一身的冷汗打湿了衣服。
景柳很是诧异，此处的夜比别地要早。
这是何等的诡异！
不由得，景柳下意识往后退，她是对这个地方本能产生了恐惧。
叶纯的小脸很是严肃，她不停的看着四方，好像随时会有一个古代战兵持着兵刃杀来。
苏飞则是抬头望着漆黑的天幕。
灵气灌输双眼，魔瞳浮现而出。
他的视线穿过了云层，竟是在在黑暗的虚空中看到一道道闪电，一条条黑色的闪电如怪兽伸来的巨爪，凶猛无匹，威势惊天。
“你做好准备了吗？”
不同于张士涧三人，苏飞的声音平平淡淡。
显然，这句话是问陈启生的。
盘坐在地的陈启生额头上早已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一张脸凝重更为紧张。
在听到苏飞的话后，他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声：“准备好了！”
苏飞收回了目光，看向陈启生，陈启生的那一抹坚定似是让他颇为满意的发出一声：“嗯。”
“啊！”
突然，陈启生惨叫。
在几人眼里，陈启生面容通红，正一手死死的抓着心口位置。
“启……”张士涧忍不住的喊，但余光留意到苏飞皱眉，他生生的将话给咽了回去。
“刀气和刀意的聚集。”
苏飞迈步，边走边说道：“刀气锋利，黑夜如一个开关，黑夜到来，开关打开，刀气呈现。”
“锋利的刀气之下，一切阴邪荡然无存。”
“而在其中的人，自然要承受刀气的利。”
“你师傅将你灵根误作无属性，主动的吸收了刀气，因此，在你身体里存在有刀气，这黑夜降临了，新出现的刀气便会自动靠拢。”
“于是，你在这里，就如聚集刀气的一个池子。”
“一道道无形刀气进入你的身体，自然会有被无数把刀子割裂。”
“心脏为中枢，朝着全身各处输送血液，那刀气逆流而上，在你身体里，心脏位置是刀气聚集最多的地方。”
“刀气锋利，承受不住，五脏六腑粉碎而亡，然这刀气何尝不是对你血肉的一种磨砺和改造？”
“等你习惯了刀气，习惯了黑夜带来的痛苦，一夜道体！”
苏飞的话一句句落在他们耳中。
一夜道体？
张士涧三人震惊。
景柳乃修者，张士涧不是修者，他走的古武路子。
但，都也听说过道体为何物。
成就了道体，下一步就是那一境界！
景柳目光中闪烁出羡慕来。
而张士涧的震惊仅仅是一瞬间，他最在意的是徒弟的安危。
苏飞也说了，前提是承受住，承受不住了五脏六腑粉碎而亡！
这时，苏飞抬手，明明身前什么都没有，但给人感觉他像是抓住了某种东西。
“意……”
苏飞沉默半响，才道：“刀意，这刀意透露着玉石俱焚……”
“如果说刀气是磨砺你的血肉，那么这刀意就是针对魂魄了。”
苏飞一边说着，他谁也没看，他在持续的思索：“意针对魂，数不清的夜晚，你痛苦的嚎叫，你的魂魄早已壮大，不同常人。”
“炼气是修者的基础阶段。”
“引起入体、凝气成形，再尔先天道体……”
“刀气磨砺你成就先天道体，其实在这之后，才是魂魄产生变化的时候，而你的魂魄已经变了。”
“这是此处刀意带来的，你若坚持下去，不达开元，便能是魂魄蜕变为元灵。”
“那么，等你境界来到开元的时候……”
苏飞猛然看向痛苦到五官扭曲变形的陈启生，那一瞬间他呼吸都急促了。
“你不是天之骄子，谁是天之骄子？”
轰！
苏飞的话震得景柳连连退步。
她知道开元是什么，炼气之后的那一层境。
是元神的蜕变过程。
陈启生居然可以不达开元便会使魂魄蜕变为元灵。
何其的难以令人置信啊。
可，她见过陈启生的魂魄，确实比旁人的魂魄坚韧，真的可以吗？
她眼里出现了羡慕。
她甚至愿意跟陈启生换一换位置。
张士涧冷汗依旧，面容却红了，激动所致！
真的可以吗？
如果是苏飞说的那样，陈启生所面临的磨难又如何？
坚持过去，便是海阔天空。
他终于明白苏飞说的星辰大海和羊肠小道的区别了。
天之骄子……
坚持下去！
张士涧拳头握的更紧，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心思，坚持下去啊！
“啊……”
陈启生心口都给自己抓烂了，疼的实在受不了。
他感觉心脏千疮百孔。
心脏每跳动一下，所带来的疼痛便会强烈一分。
平常是感觉不到血管中血液流动的。
但是在夜晚，在这个时候，陈启生的感觉无比明显。
在流动的血液中像是藏着无数细小的针，扎的他全身战栗。
“我！坚持！”
陈启生嘶吼。
“你师傅当初将你的灵根看错了，导致了你夜夜痛苦折磨，但我相信，很多人会觉得你是幸运的，都会羡慕你。”
苏飞再道：“是磨难，更是造化。”
他手一伸，指向前方，朗声：“保留下来的古战场，为毁掉航线，某位大能人为造下的天涯角。”
“随着时间，刀气与刀意并未消散一空，恰好在一个程度。”
“这不是造化，什么是造化？”
轰轰轰……
苏飞的话音刚落，头顶传来擂鼓声。
来了！
陈启生猛地咬紧牙关。
刚刚的痛苦是来是肉身的，这鼓声响起，魂魄的磨砺就要开始了。
是苏飞所说的刀意。
肉身的疼痛不是他最怕的，最怕则是魂魄的撕裂与战栗。
那种痛，他也无法描述。
他不敢大意，全神贯注迎接即将到来的魂魄磨砺。
张士涧几人抬头看去。
古战场浮现而出。
战鼓震天，厮杀声不绝。
战场的残酷，展现的淋漓尽致。
“能行吗？”
似是战鼓声让张士涧清醒了几分。
在古战场之下，刀意会是怎样的可怕？
脆弱的魂魄真的可以承受？
“嗯……”
突然，张士涧单膝跪地，他两手死死的掐住了脑袋。
景柳也是这样。
叶纯更是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他们承受不住。
而刀意所汇聚的陈启生呢？
苏飞眉头皱了皱，刀意太过强烈了。
他低语一声，然后，抬脚走去。
高空中，仿佛有着无形的阶梯，苏飞一步步的走上去，他竟是走入了古战场的投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