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着腰出了门,蹲在二楼扶栏下,透过栏杆间隙往下看。
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正站在门口,身上罩着宽大的雨衣,隐约能听见雨水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对方戴着手套,拎着只大包,皮革在黑夜中泛着幽光。
简直像极了那些影片中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小臻的房间就在一楼靠东边的位置,距离客厅并不远。
一想到这件事,姜海吟浑身的寒毛就竖了起来。
在伺机而动和先下手为强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只有闹出足够大的动静,才能吸引值守安保的注意,尽快得到救援。
她甩掉拖鞋,赤着双足下了楼,趁着对方脱雨衣的档口,悄悄摸到后方,举起高尔夫球杆——
啪。
客厅的灯亮了,球杆也被一直冷白的手握住。
“你在干什么?”
熟悉地嗓音传入耳中,姜海吟瞪着面前一身狼狈的男人,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老公?!”
邹言眯了眯眸子:“别告诉我,你已经报警了。”
“……”
十分钟后,姜海吟对着冒雨赶来的工作人员们连声道歉。
其中一人刚好认识他们夫妇,打趣道:“能把大名鼎鼎的邹律当成罪犯,这世上也就你敢了。”
她红着脸,给大家端来热茶。
众人没多待,意思意思喝了两口,纷纷起身离开。
关上门,回头一看,小臻也醒了,正站在房门口揉眼睛。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爸爸回来了。”
“真的吗?”小男孩霎时精神了。
看得出来,想念某人的不止她一个。
“当然。”她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不过今天很晚了,你爸爸看上去有些疲累,有什么话,咱们明早再说,好吗?”
“好。”小林臻乖巧地道了声晚安,继续去睡觉了。
姜海吟轻叹口气,表情苦恼,脚步却很雀跃。
二层走廊到楼梯下面,都铺了地毯,即使赤足也没什么。
她穿上丢在外面的拖鞋,推开卧房门。
刚巧,洗好澡的男人从浴室走了出来。
大手擦着黑发,不断有水滴飞溅开来。
鸦黑的长睫,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全都沾染着潮气。
晶莹的水珠顺着肌理线条滚落,泅湿了围在腰间的毛巾。
姜海吟本能地吞咽了下口水,清了清嗓子:“咳,你……不冷吗?”
“还好。”邹言越过她,走向放吹风机位置,“没有心冷。”
“……”
她连忙急走过去,一把夺过吹风机,讨好道:“我来我来,你坐着就好,哎呀,我真没想到是你嘛,老公~”
“别这么称呼我。”俊颜面无表情,“毕竟才走了一周,连背影都认不出了。”
“……”
她算发现了,这人自从结婚后是开朗了不少,但显然也开辟了全新的赛道,是越来越作了。
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头发差不多吹干了,她赶紧放下,一扭腰,主动坐到对方腿上,单手勾住脖子,仰起头凑近了,笑吟吟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好,阿言原谅我好不好?主要是……第一次见你穿雨衣嘛,而且你还套了双那么高的雨靴,我明明记得你走之前带的是20寸的行李箱啊,为什么会变成皮包呢,谁知道你另一只手上是不是……”
“拎着把刀?”邹言扬起一边的唇角,皮笑肉不笑。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圆眸亮晶晶,“阿言我发现我们是越来越有默契了,简直堪比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妻!你看你刚刚,一开口就猜到我已经报了警,这会儿又……唉哟!”
修长的手指屈起,指关节叩在光洁的脑门上。
姜海吟抱着脑袋,小脸皱巴巴:“我又不是小臻,你不能学我的动作……”
“为什么不能,我觉得挺好用。”
“因为……因为我又不是你女儿,我、我是你老婆!”她猛地扑过去,像只欢快的小狗,“亲亲我阿言!亲亲才是我们这种关系该有的惩罚!”
指尖抵着脑门,推开一段距离,狭长的眸底浮起点点笑意,嘴上却道:“想得倒挺美,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我才不是只用想的呢。”她拨开那只根本没怎么用力的手指,重重吻住薄唇。
由于急切,甚至咬破了一点皮。
邹言坐着没动,任由女人拱来拱去,直到自个儿折腾到脑缺氧,歪倒在他怀里。
“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有半点进步,嗯?”覆着薄茧的指腹抚过嫣红的唇瓣,语气中含着一丝轻嘲和无奈。
姜海吟不服气了:“谁说的!我明明——”
呼吸被猛地夺走,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彼此之间在技术上的差距。
但她并不打算承认。
“才不是……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每次你一主动,我的脑子里就像塞满了浆糊……呜……”
浑浑噩噩之际,她不忘为自己辩驳。
显然,男人很吃这一套。
“嗯,宝宝说得对,是我错了……”
并因此,变本加厉。
“时间还早呢,再来一次。”
窗外,狂风暴雨越演越烈,直到天际泛白才堪堪停歇。
七点,邹林臻洗漱完毕,拎着书包出了房间。
客厅里静悄悄的,挂在门口的雨衣彰显着昨晚的一切,并不是场梦。
爸爸冒着大雨,连夜赶回来了。
他在楼梯口徘徊,正考虑着要不要上去敲门,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抬头,与狭长的眸子对上。
“早安,爸爸。”他立刻唤道,有些兴奋,也有点莫名地紧张。
“你妈妈她受了惊吓,需要多睡会儿,不要去打扰她。”
虽然小男孩觉得母亲昨晚看上去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但潜意识告诉他,不要去质疑父亲的话。
他点点头:“知道了。”
自从一家三口正式住在一起后,自己在半路上买早餐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的。
他以为今早同样如此,刚准备去门口换鞋,走下楼梯的男人却进了厨房,淡漠的嗓音飘来:“三明治,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