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境不同,今天的她无端看出了几分装模作样。
之前发生的种种串联起来,那些奇怪的、不合理的情况,渐渐浮现和凸显。
突如其来的身体不适,车祸,被送来这间所谓的医疗研究院……
所以说,她的病,极可能只是个幌子?
实际上,邹应明是想……
“二少,听说您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不如让我给您看看。”
“嗯。”
思绪被对话打断,姜海吟看着那名医生走向邹言。
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对方严肃道:“您这是旧疾复发,没休息好导致的,期间会出现疲倦、昏睡等现象,都是正常的,但需要引起重视,待会儿我会跟外面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叮嘱后厨,多加几味中药药材补一补。”
说完,转头冲着她笑了笑:“姜小姐不用太担心,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休养一段时间会好的。”
医生收拾好东西离开,他的出现就像是个充满使命的过场。
最初,是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真的患了病。
现在,是为了让她相信,邹言的种种异常,合情合理。
姜海吟望向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正在研究手里的黑胶唱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恍然明白,今天这场戏,是对方安排的。
这个人是铁了心,要一直蒙骗着自己,直到事情结束。
七天,是最后的期限吗?
时间一到,究竟会发生什么?
邹应明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后放他们离开,还是邹言会跟他大哥一样,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亦或是……更坏的结局。
苍白的指尖拨过唱针,黑胶唱片缓缓地转动起来,轻快悠扬的旋律倾泻而出。
“city\/of\/stars……Are\/you\/shining\/just\/for\/me……”
男人缓步走近,微微躬身,伸出手。
姜海吟轻轻搭上,被拥入怀中,裙摆在小腿荡开涟漪。
“这首曲子,我还挺喜欢。”邹言低声道,嗓音有点沙哑。
“《爱乐之城》,很好听。”
“我没学过交谊舞。”
“我也不会。”
两人相视一笑,再次投入彼此的怀抱。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她轻轻道。
“Think\/I\/want\/it\/to\/stay……”
在男性歌手磁性低沉的悠悠吟唱中,他们深深拥吻。
“我爱你,阿言。”
“嗯,我也爱你。”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由于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把牛奶倒掉,为了不引起怀疑,姜海吟只得当着男人的面,全部喝掉。
转头进了卫生间,扣着嗓子眼,又吐了个干净。
但总归摄入了一些药性,整个晚上,她都有点昏昏沉沉的。
邹言离开后,过了十多分钟,才勉强爬起身。
很矛盾,既想阻止对方去找邹应明,又想趁着这个机会,挖掘一些真相和出路。
男人有他的决定,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鞠了捧冷水洗过脸,加上果断地咬破舌尖,终于恢复了清醒。
姜海吟再次来到关押邹远良的地方。
这次,只花了几分钟。
“谁?姜海吟?是不是你?”
人虽然瘫在床上,精神还挺不错,一听到动静就挣扎着蠕动起来,兴奋极了。
“你过来第几天了?二堂弟在你身边吗?他现在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跟我差不多……哈哈哈哈……”
即使得不到回应,邹远良也自顾自地说得很是高兴。
等对方囔囔完,姜海吟开口道:“他跟你不一样,他很好,除了……脸色有点苍白。”
“不可能!”男人尖叫着打断,“你在骗我!那种地方,每一秒都生不如死,我只熬了两天,都已经变成这样,他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顿,浑浊的眼中浮起不甘心,喃喃道:“难道说……难道他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实验体,难道他就是爷爷培育了三十年的最佳成果……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种事情,他都比我强,比我幸运……呵呵……哈哈哈……”
起初是愤慨,到最后突然笑了起来,并且越来越癫狂。
姜海吟没有阻止,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吐出更多的内幕。
“不过没关系的,反正都一样……最后都一样……我半死不活,而他,是死定了,死定了,哈哈哈……”
她心一紧,扑向坚固的铁门,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邹远良眯起眼,紧盯着那个小洞,想象着女人惊恐绝望地表情,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让我猜一下,你能在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说明……二堂弟他肯定不在房间里,他去了哪里呢……哦对,应该是实验室。”
“听听你那个小白兔一般的语气,多无知多可怜,嗤,真没想到,整个邹家最冷血冷情的人,到头来却是个恋爱脑,为了你一个女人,甘愿去当我那个丧心病狂爷爷的长生不老药。”
“知道怎么服用的吗?首先必须是自愿的,因为需要保持全程清醒的状态,用一根很长很长的针,穿透皮肤,戳进去,就像……啊就像蚊子,不止是血,它会从骨髓啊,各个器官里去吸收那些浓缩的物质,然后供给自己,跟吸饮料一样。”
“嘻嘻……等喝完了,容器空了,自然也就没用了,懂吗?到时候……嘿嘿,什么都没了,命也没了,哈哈哈……”
姜海吟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这一声动静,邹远良听在了耳朵里,他得意道:“知道我为什么愿意你告诉你吗,因为这样一来,你就会痛苦很久,二堂弟想隐瞒,想让你全身而退,我偏不如他的意!”
“嘿嘿,费尽心思,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没有达成,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当场气死?哈哈哈哈……”
姜海吟垂着头,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中,全身不受控制地打颤。
但她知道,坐在这里哭没用。
深吸好几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哑声道:“你的意思,邹应明看出我是阿言的软肋,所以把我弄到这里来关着,以此来威胁他?”
“那如果,我逃了呢?”
“只要我离开这里,躲在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以阿言的能力,绝对能摆脱他们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