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倒是萧送寒怔了怔,得了时乐这句话,他认为这两孩子有戏。
“许是打开万鬼冢伤了你元气,近来你灵脉有些不稳,这药是安神的,你喝了再歇一歇,切记不要轻易动用灵力。”
“好,我记住了。”
时乐嘴上答得轻巧,心中却隐隐有点不安,从二爷的只言片语中他隐约觉察出发生了什么,对方避重就轻,许是不想让他知道。
看时乐将药喝干净,萧送寒就离开了,不多久又有鬼奴送来熬烂的粥和易消化的点心,还有各色话本,时乐边吃点心边翻了翻这些老旧的话本,竟还觉得挺有意思,翻到后边一看,作者竟是萧闻孤,大小姐亲爹。
时乐笑,这老宫主究竟是什么宝藏反派老爹,啥都能来,多才多艺得很。
沉浸在老宫主的话本里,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鬼奴又飘进屋中送晚饭,还很体贴的换了一批话本。
时乐饶有兴味的翻了翻,文风与之前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无关家国天下只有风花雪月,翻过来一看,果然,作者变成了萧送寒。
这萧家两兄弟可真有意思。
时乐将几本话本翻完,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鬼奴们掌了灯后又退了回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时乐一人,他将话本整整齐齐的放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自他醒来后,就再没见到大小姐的身影,平日里跟着他如小尾巴一样的存在,今儿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时乐安慰自己说难得清净,可到底总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再翻老宫主的话本时,明明先前觉得写得很好的故事,再看也索然无味了。
夜越深,越心不在焉。
时乐突然有点恼火,明明是这人自己先告的白,吻也吻了抱也抱了,如今酒醒了就给他玩消失?这未免太渣了吧?!
越想越气不过,时乐索性披上外袍打算到外边走走,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总强过憋在屋里呕气。
时乐沿着回廊漫步,风一吹,堵在心口的那股气瞬间消散了许多,他抬头,天上挂着一轮明晃晃的月亮,只这夜的月并不完整。
沿着回廊穿过几处花幛遮目藤萝掩映的庭院,时乐发现这涂煞宫空荡荡得可怕,那些鬼奴做完事就消失不见了,偌大的宫殿漆黑寂静一片,就似死了一般。
时乐心中的气散了,又觉得无聊,索性去寻二爷聊聊天喝喝酒,思及萧送寒提到过他住在西边,时乐便往西走去,行了盏茶功夫,终于在绿竹掩映的厢房里看到了些微灯火。
时乐加快了脚步朝点了灯的厢房走去,他抬起手还未叩门,门便从里拉开了。
“乐儿,我刚想去找你,你自己倒寻来了。”
萧送寒还是那副笑微微的模样,时乐却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些不寻常。
时乐也滴水不漏的莞尔道:“先前睡多了再睡不着,就想来寻二爷喝酒。”
“刚好,执儿也在,但还是不让他喝酒的好。”
时乐一脚刚跨入屋中,就与萧执的视线相撞,彼此都怔了怔,最后是萧执有些仓促的移开眼,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此情此景,让时乐的心沉了沉,萧执这傢伙根本没去什么熔渊,而是在躲他。
这一瞬,时乐生不起一点儿气来,连带的心也有些冷了,突然觉得自己纠结要不要袒露心迹的模样很可笑。
对方不过是醉酒图个新鲜罢了,自己还在乎个什么劲儿,如今倒好,酒醒后把对方给吓跑了,呵呵。
心中不是滋味,时乐面上却端得稳,他毫不顾忌的与萧执相对而坐,笑得坦荡:“大小姐还真不能随便喝酒,酒量差,醉后没一句真话。”
萧执垂着眸,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有点委屈:“我没对你说假话。”
这话低低的,却毫不含糊,时乐的心又不合时宜的跳了跳,刚才笃定的薄情又被抛到脑后了。
这会儿萧送寒正翻他那点宝贝存酒,左手一壶天在水,右手一壶乱花阴,左右拿捏不定,他这个人,也只有会在选酒这件事上迟疑。
“乐儿,你想喝什么?”
“天在水。”
“二叔,他身上没大好,别让他喝了。”
萧送寒朝时乐撇了撇嘴:“你说怎么办?”
“无妨,喝两杯。”
这会儿萧执又不说话了,任时乐从萧送寒手里拿过酒盏,自个儿替自个儿斟满。
萧送寒坐下,闻到了酒香他哪里还能把持得住,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时乐说话算话,两杯就两杯,喝得极慢。
“乐儿,这天在水可是千金难求的好酒,我跑了岷州三趟才得了这壶。”
时乐笑:“托二爷的福,我有口福了。”
萧送寒欢喜:“你若喜欢,我改日再去寻几罈子回来。”
顿了顿笑得得意:“酿天在水的那少年人,被我吃定了。”
“……”
时乐同萧送寒说了会儿话,萧执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听,时乐面上云淡风轻的与二爷叙话,一颗心却在萧执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面上的一个细微动作,一个眼神,都令时乐心神混乱。
两杯酒过喉,时乐眉心轻微的拧了拧,他觉得今夜的萧执不太寻常,在他对面眼神闪烁如坐针毡,一张脸在烛火下越发显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