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这些天也算想明白了。
自从那两个孽种回府后,她在国公爷心中本来及及可危的位置,更是荡然无存,连个基本的脸面都不给她留了。
这些天国公爷都没来看过她一眼。哪怕儿子去拉去拽都没能把他喊来。
果然她娘说的对,别人有不如自己有,男人靠不住,她以后能靠的只有儿子。
只有儿子当上国公爷,她才能当上太夫人,才有诰命封号。而女儿傍着儿子,才能在东宫有一席之地。
瑶儿不靠她亲兄弟,难道靠个隔一层肚皮的吗?
吴氏终是下定了决心。
另一边的霍家,听说国公爷要来,也在做着各种准备。
顾不上补觉的霍大,紧张得不行,抻着新衣裳来回看了又看,生怕不得体,让国公爷怪罪了。
天爷,他们家连见个县城衙门里的差役都要点头哈腰的,现在要跟国公爷同桌吃饭了吗?
“念儿啊,你父亲真的说要来?”
霍念朝他微笑着点头:“是啊,爷爷,父亲说未曾见过你,想来补回礼数。”
哎呀,国公爷要来见他,还说要补礼数!祖坟真的冒了好大的烟了。
想着国公府送的那几盘东西,再加上后来国公爷送来的,惜儿和念儿送的,家里一下子阔绰不少,可以在乡间买不少地了。几个孙子女的婚嫁都有厚厚一笔聘银和嫁妆了。
霍大心里很是高兴。
这一切都是两个孩子带来的。扭头看了挨他坐的霍念一眼。
心疼得很:“哎哟,这怎么就摔了,这腿还得养几天啊?这伤筋动骨的……听说吃什么补什么,爷爷回去给你找找有没有各种骨头给你买些来,多吃些骨髓补一补。”
“爷爷,莫要操劳了,府里都有请太医诊治,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好好。这就好。”
眼神盯着霍念,过去他就觉得这个孙子与众不同,觉得二淮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将来家族改换门庭有望。没想到竟不是自家的孩子。
不过孩子感恩念情,安安将来有这两个兄姐扶持,二淮家也会起来的。
霍大心中胀得满满的,看着霍念和霍惜,满心满眼的激动。
霍大秦和霍三河看着这两个侄子侄女,如今也不是他们的侄子侄女了。过去他们觉得这两孩子不是池中物,这果然一朝冲天了。
“惜儿啊,你看你也不只安安一个兄弟……”
霍大秦刚开口,被霍大喝住了:“要是昨晚没睡够就补觉去,在这里说什么混话!”
他如何听不出大儿子话里的意思。
可他们搭得着吗?两个孩子能记得二淮的恩情已是足够,莫让家里这些不识趣的搅了好事,到时连累二淮一家,情份用一次少一次。
霍惜看了霍大一眼。
这个爷爷,压着家里其他人不让来京城,不然今天见到的,也不会就霍大秦和霍三河两人。
觉得他还算明事理。笑着说道:“如果家中有小辈是得用的,可以来找我爹,到时我会安排。”
霍二淮三个兄弟都有儿子,三房两个儿子,霍玄在广丰水里也当了管事,常跟船四处走,已练历得不错,能独挡一面了。霍苍在作坊的学堂里,不久也可以安排做活了。
四房的儿子比安安只大两岁,而大房两个儿子一个已成亲,一个还在家。
霍大秦有些失望,而霍三河两个儿子得霍惜照顾,心里感恩,并不多话。
霍大一听忙说道:“如今家里已经好过不少,有你爹帮衬着,大房也有自己的生意,三房也有自己的船,四房清儿还小,也不到可以做事的年纪。”
霍四畔不满,“爹,你看安安都在内城的书院读上书了,要不把我家清儿也送进京城来吧,就住在二哥家,也跟着安安一起去书院。爹,你不是盼着家里出个读书人吗?”
安安听到四叔说到他,挺了挺身子。又听不是说他的事,又软了身子,都着嘴靠在霍惜怀里。
霍惜好笑地在他脸上捏了捏。
霍大听到四儿子的话,心里一动。看了安安一眼。他当然知道京城的书院跟家里的书塾不能比。
霍二淮见了,张了张口,被杨氏暗中拧了一把。
把四房小的接过来,那四房是不是也要赖过来?三房在商号里有工作,四房孩子在家里住着上学,那大房呢?是不是也要安排?到时是不是一大家子都要住过来?
霍二淮看了她一眼,闭了嘴。
方氏看到了,对杨氏很是不满。
“你那是什么意思?家里富贵了,看不起我们了?孩子读书是多好的事,也是京城条件好,四畔才张口。怎的,你当伯伯伯母的,这点忙都不想帮?你请一个厨娘一月工钱就三两,还负担不起你侄子上学的费用?”
杨氏心中生气,但也不好反驳方氏。
霍惜看了她娘一眼,道:“安安也是因为近便,才在内城进学。霍清还小,不好离了父母。爷爷还是在家乡帮着找一间书塾,等他开了蒙,将来若书读得好,就让爹娘把他接进京来。”
杨氏一听,立即直了直身子,“正是,这城里的孩子两三岁就开蒙了,到了学堂,都能跟得上,要跟不上起了厌学的心思,反而不妙。若将来清儿是个能读书的,我们就接他来京里读,只要他肯读,我们做长辈的砸锅卖铁都供他。”
还是她女儿心疼她向着她,自己养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心中生暖。
方氏不满,乡下跟京城能一样?
还想开口,霍大便说道:“那就这么办,现在家里也不缺银子了,回去就让清儿上学堂去。若是读得好,也进京来沾他兄姐的光。”
霍四畔计划泡汤,心中不满。但面对身份已不同的霍惜,他又不敢再念叨。
霍大秦倒是在家里做惯了主,他老爹老娘也多有倚仗他,此时他倒是想再说点什么,但对着国公府的大小姐和世子,也不好再说让人不开心的话。
这样的关系,别人求都求不来,他也不敢惹怒了这俩孩子,断了这么好的高枝。
于是,一家人看着还算和乐,聊着一些家常,直到张辅上门。
张辅是头一回见到两个孩子养爹家乡的亲人,对这家人心存感激,在霍家陪着他们用了饭,和和气气地与他们话家常。
让霍大等人受宠若惊。
“莫拘束,二淮兄弟养大了我一双儿女,文弼感激在心,无以为报,将来若是用得着,只管开口。两家就当正经亲戚走动。”
“好好,好……”
霍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国公爷竟如此平易近人。听说是个得皇帝器重的大将军,号令千军万马的大人物。竟说着让两家当亲戚走动的话。
霍大一激动,便喝得多了。
霍大秦霍四畔也不想错过这样的交好机会,频频劝酒。推杯换盏之际,张辅也喝得有些微熏。
酒终人散,回到府里,张辅也只来得及嘱咐一双儿女几句,就回院子睡下了。
霍惜霍念也各回自己院子安顿。
月上中天,国公府各处静谧,踏月踩着星辉来回话。
霍惜听完,挥退了他,让他仍盯着文心院。马嬷嬷走过来:“姑娘,你是如何打算的?”
霍惜默了默:“只当不知道。”
“那,少爷那边?”
“不必告诉他。”
“如此,也好。”
马嬷嬷出去后,霍惜一个人在书房闷坐,直到天际泛白。
还在补觉,琥珀摇醒了她:“姑娘,出大事了!”
霍惜翻坐起:“出什么事了?”
“姑娘,国公爷叫不醒了!”
“什么?你细细说来。”
寅初,下人到英国公房里叫醒,他该起来准备上朝了。
可是任凭下人如何唤他,屋里都是静悄悄的。下人还以为国公爷太过劳累,本想再让他多睡一会,结果,过了一会再叫,屋里还是半点声音没有。
下人感觉事情不对,推门而入,近前去唤,却怎么都叫不醒国公爷。
文心院慌成一团,张谨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又是唤的,都没任何反应。这才急急唤了太医。
“太医来了好几位,都说不清究竟是何病症。太医说国公爷面色如常,没有半点死气,但就是叫不醒。姑娘,这可怎么办啊!”
姑娘和少爷才回府,世子之位还没坐稳,国公爷要是有个万一,姑娘和少爷还能好了?
琥珀急得脑门上起了层层细汗,香草等人也都急着围了过来。
“姑娘,要不要我去黔国公府一趟?”
太夫人那边急召小姐和少爷过去,听说国公爷昨天在霍家吃的饭,还喝了不少酒,想叫小姐少爷过去问话。
“对对,你快去黔国公府一趟,万一他们有坏心,还有人帮咱们一把!”香草等人催促着琥珀。
霍惜一边下床,由着丫头们伺侯她穿衣洗漱,一边说道:“莫慌,等我去看过再说。”
正说着,还没等霍惜收拾好,太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已经过来了,面色不善,语气冰冷:“大小姐,太夫人让你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