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说完，霍惜愣了愣。
“你被掌柜管事的欺负了？”
牛氏摇头，“那倒不是。就是我自己想学打理铺子。”
霍惜有些不解。凭穆府在云南的势力，说是地方的王，没人敢反对。三房又得黔国公看重，即便老侯爷先侯爷不在了，也还是住在府里，没有分府。
且穆昂父子也在军中担任要职，三房不应该缺银子用啊？
车氏看了两人一眼，怕霍惜误会，解释道：“府里不曾短缺过我们三房。我们并不缺银子用，就是她自己想学着管理铺子。”
“是是，是我自己想学。”牛氏直点头。
“我不像二嫂四嫂都有儿女傍身，我也不喜欢吟诗作对、画画弹琴，就想找些事情来做打发日子。我也不指望像二嫂那样，生意做得多大，我就是想多学一样东西罢了。”
牛氏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穆府这样的家族，用不着女人们抛头露面打理庶务。
但她的夫君，五公子穆仲，文不成武不就，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现在他们在府里是没什么后顾之忧，可等到世子袭爵，他们就该分府别居了。
现在住一起是兄弟情深，总不能将来世子袭爵，也养着叔叔和堂兄弟们吧？到时候，她总要学着打理庶务的。
车氏安慰她：“孩子的事你莫要着急。你们才成亲不到一年，孩子会有的。”
牛氏头低了低。
她都成亲快一年了，肚子还没动静。姨娘本来挺受宠的，现在因为三哥老是惹父亲生气，夫君也表现平平，父亲到姨娘房里都少了。
姨娘就常拿她和三嫂出气。
三嫂生的珂儿都四岁了，未再有孕。而她嫁入穆府，人人艳羡。但她却是几个妯里中唯一一个还没有子嗣的。
文姨娘膝下没孙子，自觉在父亲面前立不起来，时常拿她们出气，还给夫君安排了妾室。她现在不想跟妾室争宠，想找些事情做，也好打发时间。
霍惜想了想牛氏和三房的情况，默了默。
也不再说子嗣的事，只笑着说道：“好啊。管铺子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简单。你要真心想学，我就教你。定让你成为一个厉害的东家，没有掌柜管事的敢欺你。”
“谢谢二嫂！”牛氏很是激动。
见牛氏脸上是真心的高兴，霍惜笑了笑，也诚心实意道：“那先从看账本开始吧。等你看懂账本，了解进销存这些，知道铺子如何运作后，我再教你怎么管理铺子。”
“我就知道二嫂最好了！我一定跟二嫂用心学！”
“那我也跟二嫂学。”车氏也凑趣道。
“你还用学啊？”霍惜笑着说她。
车氏嫁的是穆俊，是二房唯一的嫡子，她娘家也是名门大族，如何打理庶务，执掌中馈这些，从小就学，还用向她请教？
“我哪能跟二嫂比。还是说二嫂看不上我，不想教我？”
“看得上看得上，我最喜欢你了！小妇人任凭三夫人差遣。”
车氏和牛氏乐不可支，用帕子掩着唇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妯里三人感情倒是更好了些。
霍惜乐见其成。大房就穆俨一个，他总得寻些帮手，在府里树威，得到一众兄弟的支持，比树敌来得好。
府里五个成亲的公子，大少爷穆展和三公子穆僖感情要好，他二人的妻子也处得好，与霍惜和车氏、牛氏在一起参加宴会的机会不多。就是有些场合，五个妯里都在，那两个也和霍惜只是面子情。
霍惜并不在意。她忙着呢。
平时在府里，要么逗穆璘玩，要么教牛氏看账本。出府的时候更是忙。要巡查铺子，要查看作坊，还要到军营区那边查看军卷们做活的情况。
干迁客又拿着账本来找她，与她说着城中惠民工程的进度。
“夫人，城中各处水井已经挖好了，依夫人的吩咐，在大井上方都装了轱辘，并加盖亭子进行遮挡。”
霍惜点头，翻开账本查看。
现在城中各处的水井，包括各家各府中的水井，大多都是露天的。一下雨，井水就会浑浊，要沉淀好久才能用。井里也时常会有枯枝败叶等物，装了轱辘是方便力气小的人，也避免有人掉入井中。加盖亭子，一是不缺钱了，二来也方便下雨天打水的百姓。
其实要霍惜说，搞个压水井其实更好，也用不着加盖什么亭子。也不用担心谁谁又跳井了之类的。
但是井中进水管及上方组件，都需要用铁的，耗铁量大。万一哪天缺铁了，搞不好水井都要被人砸破了去偷铁。得不偿失。
“都建好了吗？建了几处？”
“都建好了。加盖亭子的大井建了十六处。小井建了四十八处。现在就等夫人验收后，就可以宣布投入使用了。”
“好，我同你去看看。”
昆明城江河环绕，城中也多地下水，凿井方便。且井水也是良水，清甜干冽，泡茶酿酒都使得。
内城稍有资财的人家，府中宅子中都挖有水井。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凿一口水井，小些的也要五六两，大些的也得花上七八两十两银才使得。
不是家家都舍得这个银子的。
且借居短居暂住的人口也不少。所以城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口，都是在公用水井打水吃用。
“这个井口这么小？”
霍惜有些错愕。在一处街巷看到一口水井的井口只比水桶大不了多少，且井沿也没修。
“夫人，这红叶巷地方狭窄，建不了大井，但居住的百姓不少。所以只能打这样的窄井。井沿也没法修。”
霍惜看了看巷子。是极小，马车牛车都进不去。两家对门，也不过比扁担宽一点点的距离罢了。
“你说的小井都是这样的大小？”
“是。这样的小井我们建在街头巷尾，一是不阻碍车辆行人，二是不占地方。都是这样的大小，井口只比取水的水桶大了一点点。”
霍惜两边看了看，这样的巷子，估计住的底层百姓居多，地方小人口稠密，只怕也修不了大的井。
点头：“那大井有多大？”
“大井的井口比一扁担宽，能同时容纳三到四人打水。夫人说为免小孩和动物掉落，便都在上方装了轱辘。遇上人多，便只能等了。”装了轱辘便只能一人操作了。
有利也有弊。
霍惜点头，“那我们去看看大井。”
这时，住在巷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是世子夫人！”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霍惜很快就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