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山这个庄子的旧主子,倒不是为了筹钱做出海的生意,而是被皇上派到北地任职去了。
一家人隐约觉得回来无望,这才把庄子卖了。庄子里的十几户庄仆也都留了下来。
原来的庄头自然也是在的。
对于这样的人员结构,霍惜是觉得有些棘手的。
不像汤泉镇那个庄子,剩下的三户庄仆,都是一群没甚劳力和利用价值的,这才被旧主抛弃了。
自己只要把人笼络好了,人就是自己的。以后再买几户人家充到里面,再派管事过去,不怕旧人不忠心。
但这个庄子,人全部留下来了,十几户人家拧成一团,明面上认自家为主,暗地里拧成一股绳不听令,自己也不能总盯着。这样的庄子管理起来,有些费神。
吉老庄似乎知道霍惜担忧什么,安抚道:“那个庄主叫乌冬生,是个有能耐的,他原来的主子也没甚产业,就靠着这个庄子过活。一家几十口,婚迎嫁娶,都靠这个庄子的出产。可见那个乌冬生把庄子经营得不错。”
霍惜边听边点头。
一个三百五十二亩的庄子,要养活一个几十口大府的日常所用,还有十几户庄仆,按如今地里的亩产,扣除掉佃户们拿的,一个庄子一年都不定能有一千两银子的产出。
能养活那么多人,说明庄头是个兢兢业业,持庄有道的,至少不是个贪的。
到了庄子,庄头乌冬生闻迅带着十几户庄仆到庄门口相迎。
他们偷偷打量霍惜一家人,霍惜一家人也打量这十几户庄仆。从今往后,这些人就是自家的下人了。
霍二淮和杨氏经过汤泉镇庄子一回,这回面对十几户,几十口庄仆叫他们老爷太太,也能泰然自若了。
十几户庄仆见这新主子不是官,瞧着也不是什么富户,看着挺普通的,身后只有一家子下人跟着,没小厮没丫头,顿时心思各异。
有句老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对于庄仆下人来说,同样是给人做下人,主子的身份越高,做下人的自然腰杆挺得越直。
谁不想找个有靠山有人脉有门路的主子投靠?
霍惜把众人的眼神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和霍二淮杨氏抬腿往主院走。
乌冬生见吉老庄陪着来,有些诧异,忙过来跟他打招呼,霍惜看了他一眼,没有在意,走在前面。
吉老庄拉着乌冬生跟在霍惜后面,面对乌冬生的疑问,悄声道:“你这新主子,跟我家主子是朋友。”
乌冬生愣了愣。
吉老庄的主子是谁他不知道,只觉得身份地位应该在旧主之上。
过去从与吉老庄的谈话中也听得出来,吉老庄对他主子的官位,没什么敬畏之心,只说明一个事,他家主子身份地位在自家旧主之上。
如今,吉老庄说这新主子和他主子是朋友?
乌冬生敛了情绪。他一家大小十几二十口人,儿女亲家也都是这边的,是不可能跟着旧主往北边去的。
而且这个庄子自己经营了十数年,能有今天的样子,都是自己苦心经营的结果,把他拱手让人,也不甘心。
自己一家人卖身为仆,就是原来在家乡被人欺压,这才找了当官的投靠,这新的主子,是个平民吗?
乌冬生不动声色,带人跟着进了主院。
十来户庄仆,大几十号人,在大厅前的小院子里站了个满满当当。
霍惜拿着一众庄仆的身契一一念给霍二淮和杨氏听,让他们跟着认人,比对。
一众庄仆看着新主子拿着他们的身契,厚厚的一叠,心思流转。
霍惜念完,对着一众神色各异的庄仆说道:“你们主子带不走你们,把你们连同庄子一起卖给我家了。我家是心慈的,见你们各家都携儿带女,有老有弱,也不忍再卖你们第二回。但如果有更好出路的,不愿留下的,也只管拿了银子来把你们的身契赎回去,我家绝不阻拦。”
底下交头接耳声渐起。
霍惜看了霍二淮和杨氏一眼,见他们欲言又止,朝他们摇了摇头。
杨氏扫了一眼底下的庄仆,抿紧了嘴。过去不一样在庄子里做活?怎么自家一来,就不愿留下了?自家还能苛待了他们不成?神情不虞。
“留下各家当家的,其余人都回吧。回去商量好后,若是不想留下的,只管拿银子来赎回身契。”
小院里哗啦啦走了个干净。只剩十来个各家的当家人和乌冬生这个庄主。
霍惜便把他们都叫到堂中问话。
有吉老庄在,大家也不敢隐瞒,把地里和庄子的产出一一报了上来,霍惜不时看向吉老庄,他不时朝霍惜点头,霍惜便知道数据应该是无误的。
虽然将军山的庄子土质不如汤泉镇的,但同在江南,不缺水,亩产也没差得太远。良田能有四石左右,中田也有三石五斗的产出。
再加上庄子养的鸡鸭,及其余各项产出,庄子一年产出倒是不少。
庄子十几户庄仆,也干不完三百五十亩田,便佃了不少田给附近村子的村民来种。
听完乌冬生汇报庄子的情况,霍惜看了霍二淮一眼,霍二淮便对乌冬生说道:“庄子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乌庄头先下去吧,回去统计一下,有哪些人要留下,哪些人要离开的,早早来报,我家也好安排人手,不久就要秋收了,不好耽误了地里的活计。”
“是。小的这就去统计。”
乌冬生退下后,吉老庄便说道:“乌庄主方才说的庄子的产出,和我们庄子大致一样。他是个有能力的,这些年把庄子治理的还不错。他原来的主子极信任他,他在一众庄仆中也挺有威信。那十几户庄仆我也认识,大多数人都当这里是家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一家子要拿出身价银来,也不容易。”
霍二淮叹了口气:“我看有几家是不想留下的。随他们去吧。要留下的,我们不苛待,不愿留下的,我家也不强求。”
“正是这个话。强扭的瓜不甜。”吉老庄说了一句。
杨氏一直不说话,霍惜便问她:“娘,你想呆在哪个庄子里?到时我让人把主院修葺一下,你就在庄子里住着安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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