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年年今日

英国公看着手里的圣旨,心情复杂。

看着眼前面露得意的小子,恨不得一拳把他的脸捶成屏风。

“你穆府上窜下跳的,同时与三家勋贵联姻,也不怕皇上忌惮。”相比之下,驸马都尉穆昕的婚事,水花都没溅一个。

算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穆俨听张辅如此一说,想起家里的糟心事,脸色也落了下来,“小子并不知家里的安排。”

好在即便家里与赵王和郭家联了姻,皇上也没忘了给他一纸赐纸圣旨。

不然要是因为那两桩婚事,惹得皇上忌惮,另指给他婚事,他会杀回云南的!

张辅哼了声,想到眼前这小子就要成为自己的女婿,又忍不住提醒道:“京城最不缺勋贵,行事还需低调再低调。公侯伯都能落马,人头吧嗒掉地上,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世子。”

“是,小子谨记在心。”

张辅看他态度恭敬,心下满意。

想到他穆府乱糟糟的情况,又忍不住拧起眉,“要不,你辞了这个世子?凭你此次所立的功劳,你以后时间还长,有我慢慢替你筹谋,你也不是不能封侯。按道理,此次你就该得一爵位。要不,我运做运做,让你袭了你祖父和嗣父的西平侯?”

这样,他女儿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别人算计。

张辅这一颗心啊,高高吊着,悠悠荡荡的,不得安生。他一个大房嗣子,跑去继承二房的爵位,想都能想到,将来安生不了。

像武定侯郭家,爵位还给他们保留着,但就是由谁继承,府里争起来个没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上直接停封了。

这黔国公府,也是一笔烂帐,他不想他的囡囡承受这些。

穆俨知他担忧自己的处境,心中生暖,温声道:“从把我架在西平侯世子之位始,我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架在火上,下不来了。”

“但请世叔放心,俨宁可伤了自己,也不会让人伤了惜儿。俨爱敬她甚于自己。”

张辅定定地看他,透过对方真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前的自己。

当年岳父也想把柔儿嫁到文官家里,自己足足磨了他一年,才让岳父许了婚……

张辅摇了摇头,撇去回忆。

“记住你说的话,若有半句不实,我必砍杀了你。”

“世叔放心,俨必说到做到,用一生护她爱她敬她。”

翁婿两个说定,穆张两府便开始议起婚来。

穆俨和霍惜的生辰八字,被程夫人拿到庙里占卜,卜了个上上签!

“富贵荣华多福禄,儿女双全百年长”,大吉!

喜得程氏走路都发飘。

好像看见一堆孙子女围在她的膝头,呀呀叫着祖母,嗷嗷张嘴要吃的要喝的。喜得程氏连做梦,在梦里都是咧着嘴在哄孙子女。

纳吉之后,六礼前面三项,纳采、问名、纳吉便已宣告完成。因年关将近,后面三礼纳征、请期只好停了下。最后一项亲迎,你纳征都没有,聘礼都没抬过去,就别想亲迎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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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再心急想把英国公的女儿娶回家门,也不得不停下来,先忙活春节一事。

穆俨再过继到大房,但也是黔国公的亲生儿子。儿子要成亲了,不可能不表示,而且这个儿子还向皇上请旨,要迎娶英国公的嫡长女,那能轻慢了?

穆成打发人从云南运来的聘礼,成亲诸多物事,在春节前运抵京城。

穆俨虽然没盼着他亲爹表示一二,但看到从云南运过来这么多东西,心中也高兴。

他手里有钱,再加上老侯爷给他留了不少,他嗣父也把大房的财物留给他了,穆俨私库里的好东西不少。

早些年,他钱财上有些缺,但他私库里,不能变卖的好物事,那是正经的堆成山了。

自打拿到赐婚圣旨后,穆俨就钻到自己私库里不出来了。他要娶的人,必不能委屈了她。天天猫到私库里拨拉要下聘的聘礼。生怕英国公瞧不上。

英国公跟他一样,只要得空,也跑到自个私库里搜罗宝贝。

吴氏早早给碧瑶准备了嫁妆,那些好木料都收集了十来年,他的囡囡这些年没有母亲帮着准备,张辅却不想委屈了她。

利用关系,到市泊司那边搜刮了一番,运了十几大车的好木料,让人来做家伙事,又让人去买庄子买铺子置产。

又猫到私库里搜罗宝贝,要给霍惜当陪嫁。

霍惜倒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和侯氏和小吴氏忙着准备过年一事。

临近过年,族学那边都放假了,碧珠碧玥等人都有空了,被霍惜抓了壮丁,一起处理中馈。故府中事务虽多,人手上倒是不缺。主事的人,几个半大姑娘,也都能顶事了。

很快便到了永康九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夜。

王太夫人也从家庙里出来了,一家人围坐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太夫人在家庙里呆了大半年,如今霍惜再看她,发现她身上的锐气少了不少,几乎是看不见了。身上多了一丝平和的慈祥的气息。

也不知是不是要出门子了,如今霍惜再看她,虽然不能理解她对母亲所做的,放不下那段过往,但如今看她,似乎没有那么多仇怨了。

她和念儿,待太夫人还是亲热不起来,不能和其他弟妹一样,围在她身前说笑逗趣,但如今能这样和平共处,也算得上家庭和睦了吧。

太夫人和张辅看着和兄弟姐妹们玩闹成一团的霍惜霍念,看着霍念、张茂和张解能和平共处,母子俩对视了一眼,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他们所求,不就是家人和睦,家族长兴旺吗?

这样,挺好的。

除夕夜,京城炮仗声不断,此起彼伏,所嗅之处皆是烟火气。

霍惜微笑地睡了过去。送走了永康九年,迎来了永康十年。

永康十年,她十七岁了。

永康元年,她和爹娘舅舅,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念儿,在琼花巷租来的小院里,爹娘给她煮了两个红鸡蛋吃,那情景,似乎还在昨日,历历在目。

“姑娘,起了没?”几个丫头在外头唤了声。

“起了。”

几个丫头鱼贯而入,朝还拥被坐在床上的霍惜行礼:“姑娘生辰快乐!愿姑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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