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俨在耿氏下首坐下。
声音清冷:“穆望既是规矩没学会,那就先在府中学好了,再出去。省得被人笑话咱西平侯府是西南蛮夷之地来的。”
耿氏还没说话,穆望冲了进来。
指着穆俨,跳着脚:“你才没规矩呢!你才是蛮夷之地来的呢!”
穆俨点头:“我是啊,我确实是在蛮夷之地呆了十来年。”
穆望咬着牙,他在蛮夷之地呆了十来年,那自己呢,还在那边出生长大的呢,这还是头一回来京城呢。气得不行。
“我要出府!你别想关着我。到时候我天天砸一通,专拣精贵的砸!”哼,心疼死你们母子。
穆俨浑不在意:“砸呗,到时我让人做了账,送到你父亲姨娘那边,只跟他们要银子就行。”
穆望噎了噎。
又跳起来:“凭什么找我父亲母亲要银子!京城又不是没有产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京城的产业都把到手中,还把穆仁打发走了,没往云南送一分银子。这是西平侯府,是我父亲这个侯爷说了算!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望儿!”耿氏喝住他。
穆俨冷冷地盯向他,直到穆望不敢与他对视,才开口:“你知道得还不少。既知道,就乖乖地守规矩学规矩,别不知尊卑孝悌。”
穆望气得冲他嚷道:“你不就是因为我不去程家吃席才关我的吗,哼,他又不是我舅舅,我舅舅姓君,在云南呢。才不在这里!”
“看来,在云南你读的书都被狗吞了,京城的书院也没教会你嫡庶尊卑。那就不用出门了,先在府里学着吧。先生我帮你请进府,一个不够,就多请几个。”
“你休想!我要出府,要去书院!”京城的花花世界他还没看够呢,休想关着他。
穆俨不为所动,对他在花厅里又是跳脚又是气得转圈,像在看戏。
耿氏颇为头疼。
如今程氏把着中馈不给她,这也罢了,府中各处护卫,连门房都是穆俨的人。她从云南带回的人,竟是奈何他们不得。
这些天她要出府没人敢拦,只望儿哪怕跟在她身后,也出不去,一到门口就被人拦下,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让她觉得太夫人的威望受到了威胁。
苦口婆心劝道:“他还小,你是做大哥的,连这种事也要跟他计较?那程家也不少他一人去贺寿。”
穆望见祖母帮他说话,面露得意:“对啊,我不去程家又有什么要紧。我去了他还能高兴得多吃一块肉?凭什么关我。”
穆俨懒得与他分辩:“既没什么要紧,那以后我们都走大门,你就走偏门侧门角门,应该也没什么要紧。”
“凭什么!”穆望跳了起来。见他铁石心肠,拉着耿氏撒娇扮痴,让耿氏帮着说话。
花厅发生的事,很快传到四老爷穆昕的院子。
常宁公主没有公主府,一家人都住在穆府。她身体不好,等闲也不出门。穆昕这个驸马都尉也没什么实职,夫妻二人寻常都带着儿子穆玠在府中。
颜氏抱着孙子穆玠坐在怀里,正喂他吃东西。听了下人的话,抚了抚孙子的头发:“咱们玠儿可要听大哥哥的话,不要惹大哥哥生气。”
如今一家人都住在府里,他们是庶房,儿子虽尚了公主,但公主是不受宠的,儿子这个驸马也没什么职差,一家人都要傍着侯府过日子。
穆玠点头,奶声奶气:“玠儿听话,喜欢大哥哥。”
颜氏笑着夸了他两句。
也是奇怪,穆俨平时为人清冷,视穆望为无物,却对玠儿这个堂弟极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给玠儿一份。
穆昕看着儿子笑笑:“姨娘不必忧心,俨儿是个恩怨分明的,他记情。咱们在云南暗中帮他多次,他心里都记着。”
颜氏摇头叹息:“若你父亲和你大哥还在,这孩子顺顺利利的当他的世子,将来顺利的袭爵,咱一房傍着俨儿,只会越过越好。如今这样……姨娘私心里,还是希望俨儿能袭爵的,就君氏那个嚣张样,她儿子若袭了爵,咱这一房和三房都落不着好。”
穆昕默了默,如今是他二哥袭了爵,俨儿已经过继给大哥了,想袭爵并不容易。
常宁公主咳了数声,用帕子掩着嘴:“我也是不中用的,不然也能在父皇面前帮他说几句话。”
穆昕给她顺了顺背,安慰她:“你别操心这些,安心把身子养好,如今回了京城,你身子都好些了,别多思多想。太医隔三差五来看诊,你只安心养身子就好,外头的事有我。”
穆玠从颜氏身上滑下来,凑到母亲身边,小手给母亲拍背:“母亲好好养病。”
“好,我儿乖。母亲好好养病。”
也不知自己还能撑几年,若自己去后,驸马总会再娶的,到时玠儿比他堂兄境况还不如。总要为玠儿多寻个臂膀。
耿氏拿穆俨没法子,只好哄着穆望服了软,让他到嫡母程氏那边认了错。
有程氏说情,穆俨便解了穆望的足。
穆望吃了一堑总算长了一智,也不横冲直撞与穆俨做对了。时势比人强,他这个堂哥把着府里各处,若是惹毛了他,他出个门都费劲。
明面上服了软,暗地里却不。给父亲母亲写信,狠狠告了穆俨一状。私心里想父亲这个侯爷来训斥穆俨一顿。
谁让他过继出去了,如今可算是无父无母,他大房几乎没人了,以后还得看他这一房人的脸色。京城这个侯府是他们二房的,可不是大房的,将来他是旁支,要出去开府,这侯府可不是他的。
小孩子的心思,穆俨懒得理会。
而霍惜那边,等满了七天之后,再一次进了炕室。
霍二淮等人都跟着进去,也不敢上手,只在一旁看着。
霍惜揭开稻草,一看,结晶比前两日更好。
盆里未见底下有糖液,而桶里,把几根棉线提了起来,结得冰糖都很大,周边桶壁上也是结的厚厚的冰糖,底下有一层浅浅的糖液。
霍惜指挥着大家把桶里和盆里的冰糖都敲出来。敲出来的冰糖又放在炕床上让它干燥。
“惜儿,这是成了吗?”大家都带着期盼看向她。
------题外话------
还有加更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