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权术

家有喜事四方贺, 众星捧月表忠心。

暗流不除终是祸,软弱从来只可欺。

欲成天下太平君,尸骨成山血成海。

就在恒亲王叶布舒一对女儿庆典正式的前几天,榆林知县方大声、榆林知府金恒行、凤翔知府李虞夔、汉中知府谢元元四人被秘密接往了西安的恒亲王府。

一路上几人并没有穿着官服而是一身不起眼的小商人装扮,面对突然来的召见这几个人也是心中忐忑,不知道此去王府是凶是吉,福祸难定的内心折磨最让人最让人无法承受。

榆林知县方大声,榆林知府金恒行二人接到密令后日夜不停的赶往西安。他们两人最早来到西安城下。

榆林知县方大声官职最小,这一路上见自己的上官金恒行心神不定,便出言安慰道:“金大人不必担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等做的事上对的起君王!下对得起黎民,大不了回家做个孩子王罢了。”

榆林知府金恒行听罢,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脸上的愁苦情绪也扫去几分。这个时候如果能一直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倒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了。

看到眼前的这个劝解自己的知县,金恒行想起了如今在高位的洪承畴,据说当年洪承畴被俘虏时一副大义凛然要慷慨赴死的样子。可到最后又经不起诱惑转而投降了皇太极,成了大清朝的引路者,大明的掘墓人。

有“前贤”做榜样,自己的这点事简直不值一提了。

“方老弟说的没错,为国为民还有错了吗?”当二人远远看到西安高大的城墙时,百姓家中都点起了灯火。

恒亲王府中,叶布舒见天色渐暗就告别公主萨仁塔娜,带着几个亲卫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两个老仆们点起了四支小孩胳膊粗的大蜡烛,这几根蜡烛把书房照的通亮,书房里任何一个角落都被照的清清楚楚。

叶布舒坐在书案边的木椅上一动不动,在内心静静的品着过往,以往的自己总觉的对下属以诚心,对亲信以仁义便能赢得人心成为一个好的领导者。

但从如今的事情来看他想的有些天真了,人心是最难以琢磨,更难以用真心换真心的,这时才发现他曾看不起的权术、手腕是多有必要。

想到此处叶布舒口中楠楠自语:“驭人之术、权谋之术”。

君子不用驾驭,因为他自己就有极高的道德标准。但自元明两朝以来,经过朝廷对读书人有意识的思想阉割,如今天的读书人和汉唐的书生无法比拟,他们内心中只剩下唯利是图和蝇营狗苟,普遍的有才而无德,有能而无品,只有金银和权色能唤起他们拼搏的欲望。

想到这里叶布自己笑了笑,仿佛是嘲笑自己的过往。笑容渐渐的退却后留下了一副毫无表情脸皮,如此的发白,白的像纸扎店的纸人。

“王爷,榆林知府和知县刚刚到了。不知王爷是今日打算要见他们?“

屋中的叶布舒回答道:”事情紧急等不到明日了,把人带过来吧。“满桂听罢就亲自去请两人。

屋里的叶布舒随手拿起一本案头的书翻了几页,发现这书房里点的红烛把手中的书的字迹照的清楚极了,只见叶布舒起身将靠近身旁的两支红炬蜡烛打灭,只留下门口的两处红烛,屋中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若是此时有人从门外进来,当他看向书案里叶布舒的时候,只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并看不清这人的眉目及表情,可是从叶布舒坐的角度看进来的人则清晰无比,脸上的任何表情都尽在眼底,

就在这个时候,满桂带着人来到书房外:“王爷,两位大人到了。”

这时的叶布舒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端起了茶杯随意的喝了两口,又用茶盖轻轻轻的撞击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盖上杯盖将茶杯放在桌上,茶杯与木桌相遇又发出了重重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像是大堂上老爷拍响的惊堂木。书房里传来的声音让屋外的 方大声、金恒行心中紧张不已。

毕竟若按正常来讲,他们这个品级的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机会被一个仅次于皇帝的大清帝国亲王耳提面命的,若放在平常这样的机会定是荣耀,但放在今天却是祸福难料,他们这时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非要自己逞强为民做主,把一份奏折送到王府里来。

“请他们进来吧!”屋外的二人听到有个“请”字,内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知府金恒行见知县方大声呆在那里没反应,于是直接用手一捅他的腰眼并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进去?去发什么呆,不要脑袋了?“

这个知县方大声这时才回过神来,赶紧跟在知府金恒行后面进了叶布舒的书房。

叶布舒看着进来人,只见第一个人中等身材,看面相应该有40岁左右,几许发白的胡须飘于胸前,一张国字脸上一对短粗的眉毛,二人进屋后赶忙高声说道:“榆林知府金恒行,榆林知县方大声,拜见见王爷!”

说完就双膝跪地行礼,叶布舒这时并没有急于让二人起身,而是若有所思看着书案下跪着的这两个人。

半晌之后恒亲王才开口说道:“起来回话吧!”

两人正要站起来时,就听见叶布舒高声音发问道:“榆林知县方大声,这是你的杰作吧?”话声音刚落就见叶布舒将一奏拆扔到了地上。刚要站起身的方大声再次跪下,从地上捡起奏报说道:“回王爷,是下官写的。

“知法犯法该当何罪?”叶布舒的问话平静带着威严,

“下官枉顾了律法,僭越了尊卑,请王爷处罚!”

“为何不报西北督府洪大人处,而投到王府来。你若讲的清楚,免了你的罪过,若你讲不清革职查办算轻的!”

方大声直接了当的回答道:”王爷,下官何止一次上书洪大人,但一月时间里也没有半分回信,为防有人暗中掀起风浪。下官只好自己想办法了,此法虽有悖法度,但却也是无奈之举。”

榆林知县方大声刚说完,知府金恒行也一起跪下说道:“下官也是如方县令一般才把奏报送到王府的,请王爷治罪。”

叶布舒没有说话,而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左手用中指关节 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案,这片刻的时间里,这敲击声像暴怒的心脏在剧烈的收缩着,让人的身体如血管暴裂般痛苦,前后不过数息,他们二人却像等待了数个时辰一般, 在听从着命运的调戏。

“唉……”

一起长长的叹息后,叶布舒开口说话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二人可为我朝人臣表率。本王怎么会怪你们呢,都起来吧。“这一句盖棺定论的话让二人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叶布舒见二人紧张的满头大汗,便吩咐门外的满桂拿些圆凳来让他们坐着说话。当二人坐到了圆凳上,手中喝着亲王送过来的茶水,一时间如同从人间飞升,有种飘飘然的不真感。

就这样,这二人把这数月来在陕西北部发生的大小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讲给叶布舒听。并加以分析提出解决方法,看着眼前的这两人,叶布舒一直在揣摩着一个事情,这两个人是否真的可用?

但这时他也真的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于是就做了一个”只要忠诚,能力再培养“的用人思路。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