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灵性,便说明可以吸收天地之灵气,开始修炼自身了。
从有了灵性到生出灵智,再到成妖,最后化人,这是每只妖都要经过的一个漫长且枯燥的修炼之路。
已有灵性的小家伙,只要中途没有夭折,好好修炼个百年,定会有所小成。
此刻在土里疾速钻着,向孟十三的手靠近的这小家伙,便是她从御街百槐根须深处挖出回来养的那一只。
感觉到手心微痒,她才把手从土壤上抬起,果然看到一个圆滚滚滑溜溜的小脑袋。
经过孟十三此数月来间或地用她的大妖之气喂养,小蛐蟮的身躯已然长至她一掌之长,与她两指并拢一般粗了,更受了食用她的妖气的影响,从原来的褐色褪化成与她本体相同的白色。
当然,细看还是有些微不同的。
她的本体是玉白色,小蛐蟮的身躯则是雪白色。
小蛐蟮昂着小脑袋,胖乎乎软绵绵的雪白身躯拱了拱,向蹲着的孟十三又靠近了几步。
它想爬上孟十三的手,可惜刚才被它用小脑袋蹭了几下,手给蹭没了。
它很伤心。
同为蛐蟮,孟十三虽只剩下微薄的妖气,却也能听懂小蛐蟮看到她来的高兴之情,以及知晓是她把它带回来的自然亲近。
看到小蛐蟮的泪眼汪汪,她轻轻点了点小蛐蟮的小脑袋:“别急,我有事儿要你帮个忙,可否?”
小蛐蟮点了点小脑袋,继续昂着。
得到同意,孟十三才接着往下叮嘱:“我要你进宫一趟,找到水蛇,它叫‘佘小青’,现在就在东宫里,化出原形小青蛇盘在太子殿下腰间的天蓝香囊上,你找到它之后,让它回孟府一趟,我有话儿要问它。”
她没打算让小蛐蟮进宫去探听消息,再回来告知她。
单纯就是想让它进宫找到水蛇,帮她给水蛇传个话儿,让水蛇回来见她,她自个儿当面问个清楚。
小蛐蟮太小,也才生出灵性不久,简单的言语能听懂,简单的事情也能办,让它去帮她探听殿下和大堂兄的状况,现阶段有些为难它了。
纵然她一步一步地教它,以它这会儿的小脑袋,也听不明白,更办不来。
故而现在的小蛐蟮,无事儿时,她养着就养着,有事儿时,最快就帮她跑个腿儿。
“可否能听明白?”交代完她确认一遍。
小蛐蟮又点了点昂着的小脑袋。
孟十三笑,把白白胖胖得像条大蚕的小蛐蟮拿到手心里,让它趴着:“行,那我现在就带你到宫门去。我进不去宫门,就不能跟你去了,到了宫门,你得自个儿进去,然后办好事儿,再自个儿回到孟府。可能识得回来的路?”
小蛐蟮英姿不减,继续昂着小脑袋再次点了点头。
“甚好。”孟十三把小蛐蟮入进袖兜里,站起身就往外走。
其实就算小蛐蟮不认得回孟府的路,她也可以去找,总归是不会让自己以自身妖气喂养到这么大只的小蛐蟮流落在外的。
再者,小蛐蟮吃了她的妖气,躯体上有她妖气的气味儿,她只要寻着自己妖气的气味儿找,不管小蛐蟮在哪儿,她都能找到。
这也是她放心让小蛐蟮独自进入皇宫,到东宫去找水蛇的原因。
小蛐蟮身上有她的妖气的气味儿,而水蛇是熟悉她的妖气的,不存在水蛇不相信小蛐蟮所言的结果。
话儿只要传到了,她相信水蛇定然是会回来一趟的。
回到明晓堂,孟十三还没走到庑廊,就看见宝珠金银各据一边,皆垂头丧气地坐在明晓堂的门槛上。
“你们俩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她边走边问。
宝珠双眼一亮:“小姐!”
金银也起身:“小姐回来了!小姐可要吃枣泥酥?”
“先不吃了,我要到宫门一趟。”孟十三回答完金银,又吩咐宝珠,“去备车,马上就走。”
“诺。”宝珠风一样跑了出去。
孟十三则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与听到动静疾步走到她跟前的赏春道:“风筝就在宫门附近守着,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和风筝一同回来。”
故而安全方面,不必担心。
赏春听得明白:“诺。”
“倘若有谁来找,便都说我睡下了。”孟十三预想下她离开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给了赏春应对的方案,“要是不信……便说我到宝莱楼找祖父去了。”
“奴婢记住了,定会随机应变,不负小姐所望。”赏春淡定自若地应道。
“那便交给你了。”孟十三很满意赏春的处事不惊,浅浅笑开,回头又与金银道,“枣泥酥留着,我回来再吃。”
“诺!”金银双眼弯成月牙儿。
赏春也露齿一笑:“那奴婢煮好茶汤,与金银等小姐回来。”
孟十三和宝珠坐着孟府大车进入御街之后,车夫把车赶到离宫门还有五六丈左右的距离,她便让车夫把车给停了下来。
“小姐,咱们是要在这里等风筝么?”宝珠先下了车,边侍候着孟十三踏着脚凳下车,边迫不及待地问了句。
孟十三
没有回答,她往前望了望,站在这里已经可以望到直线过去的宫门了,以及守卫宫门的禁卫军。
宝珠也跟着望了望,随后又往御街两边望了望:“也不知风筝藏在哪一处看着宫门?”
“真教你望出来了,那风筝可就危险了。”孟十三没有找风筝,她打算先把小蛐蟮放到御街一旁的槐树底下去。
那棵百年槐树还要更近一些,得近个三丈,但那就太近了,现在又是夜里,她不想引起禁卫军的注意,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如若不然,她倒是想把小蛐蟮放到百槐底下去。
到底是小蛐蟮出生的地方,让小蛐蟮回去绕一圈也是好的。
宝珠吐了吐粉舌:“奴婢肉眼凡胎,确实不能教奴婢一望就望出来。”
真让她这么一个毫无身手的普通人给望出来了,那只能说明风筝的功夫远远不到家,如此还胆敢暗守在宫门盯梢,无疑是自寻死路。
只有让什么人都望不出来,风筝的隐匿,才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