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设在府衙之内。
主仆二人一抵达府衙门口,便见朱郡守等人早已恭候多时,满面笑容地迎上前来。
进入膳厅落座,宋昭宁的目光掠过这一桌子的菜色......有些讶异,怎么有些寒碜,与她预想的接风宴有所出入。
察觉到宋昭宁的微妙反应,朱郡守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热情地招呼道:
“咳,王爷快请坐。”
宋昭宁心中虽诧异,但转念间便想起了进城前所见之景,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主位坐下,面上保持着淡然的微笑。
“朱大人有心了,如此时节,还能备下这宴席,实属不易。”
朱郡守闻言,脸色稍缓,连忙解释道:“王爷言重了,下官本应大摆宴席以表敬意,但近年来,凉州近年来屡遭天灾,百姓入不敷出,生活困苦,人口流失过多,如今府衙已无银两余粮,今年又逢大旱,收成更是惨淡......下官是不忍铺张浪费,故只能以此薄宴相待,还望王爷海涵。”
听他说了一刻钟后,宋昭宁算是明白了。
朱郡守在哭穷!
但这凉州也是真穷!
席间,虽无珍馐美味,但气氛还算融洽,吃完后宋昭宁便回府衙。
哦,还带了一车卷宗......
这饭果然不是白吃的!
......
书房内,灯火通明。
书案上立着半米高的卷宗,涵盖了近几年的赋税银两账目。
这是吃完饭后,朱郡守给她打包放马车上的......
不应该打包饭食点心之类吗,哪有打包卷宗的!
这人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小心思这么多!
她双手扶额,这是接的什么烂摊子!
还能打包回皇宫吗?老头子怎么给她这么一块穷乡避壤之地!这特么的坑人!难怪能让他爽快走人!
宋昭宁手肘撑在书案上,双手捧着一本卷宗细看,越看越头疼,双眉紧蹙一直没松开过。
萧翊躺在书房上面的房顶,单手枕头,一手拿着酒壶望着上空对饮。
翌日。
昨夜熬了半宿的宋昭宁,睡到中午才醒。
她是被热醒!这什么鬼天气,此刻的她无比想念自己的冰箱和空调。
宋昭宁一脸燥意地挠挠睡乱的头发,吐出一口浊气,伸展一下懒腰便坐起身。
“银春。”宋昭宁睁着朦胧的双眼,慵懒沙哑的声音从喉咙发出。
“我的爷,你总算醒来了,朱郡守那边派人来了三次。”银春一边汇报一边把床幔挂起来,顺手把白色的抹胸带递过去。
“找我何事?”宋昭宁深吸一口气,把抹胸裹上,波涛汹涌瞬间变成飞机场,就是有点透不过气。
她低头一看,越看越气闷,一脸懊恼,什么时候可以解放天性啊。
银春看着主子这这副可爱的模样,心疼又好笑:“来人只道是急事,让你醒来后便通知他来一趟。”
“嗯,母亲那边如何?”到了凉州这边后,颜母便让像寻常百姓家一样称呼。
“昨夜夫人醒来好几次次,睡觉不太踏实。”银春一脸忧心道。
宋昭宁闻言一顿,舟车劳顿了一个多月,中途还遇到刺杀,凉州的条件又贫苦,天气还炎热。
是她疏忽了。
“冰窖里有冰块还剩余多少?”
“如今天气炎热,府内冰窖去年冬日存上的冰块已经都快融化成水了。”
宋昭宁闻言蹙眉,是了,古代的冰块都是在冬日里,在河流湖泊凿成大方块运送回来放到冰窖里边,运输过程中就已融化了三分之二,剩余的再铺上一层厚实的草席,防止冰块的融化。
如今这高温天气,没有冰箱能存的住才怪。
不行,得想想办法搞点冰块,要不然这天气没法熬下去。
等没人的时候,翻翻空间的书籍看看有没有制冰的法子。
上过九年义务教学的她虽然也知道硝石能制冰,但是到底也没真正实践过,好在空间里还薅了一个图书馆,里边百科全书应有尽有。
啧,多亏我当时的深谋远虑,这不就用上了吗!
宋昭宁洗漱完吃了几口便去议事厅。
朱郡守看到她进来,连忙起身:“哎呀,王爷,你可算来了!”
宋昭宁坐落主位拿起备好的茶水,抿了一口。
“朱大人,慌慌张张地有何事?”
“下面七县上奏急报水文检测报文,开春至今,全运河的水位沉降已余三划,再继续下去将无水可用。”
“如今离运河较远的村落已经开始用水困难了,大旱土地干裂,庄稼物都快要死了,百姓人心惶惶......”朱郡守愁的绕了几圈才把话说完。
“停!朱大人你别绕了,本王头晕。”宋昭宁被他绕的直扶额。
水划是置于河中的石刻碑,以便用来观察水情涨幅,一划等于一市尺,如今只到三划,水位还继续下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看来这州主真不好当!
宋昭宁脸色不虞,开口询问道:
“朱大人对此事有何见解?”
“今年来天灾不断,百姓颗粒无收交不起赋税,如今官府钱库也是空空如也,粮仓见底,老鼠都懒得来,下官也无能为力了。”朱君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求个雨?”
宋昭宁薄唇轻扯,眼中带着一丝嘲讽,笑了。
若是天道有情,何至于冷眼旁观,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末世比之这更严峻!
“朱大人,冒昧问一下。”
“王爷请问。”
“你......是不是得罪过京中啥官员了?”
朱郡守被问的一愣:“王爷何出此言?”
“此地连年天灾,为何不早上报朝廷求助改善。”
“下官也上奏过,可是每次都没下文,只能靠府衙往年收上来的库粮维持赈灾,如此已......”朱郡守面色犹豫道。
“罢了,不就是水吗,本王来解决,你回去先派人把凉州舆图送过来。”
“对了,最近的县城怎么走?”
朱郡守指完路后便急匆匆回去了,这锅总算甩出去了,上头有人顶着就是好呀。
“萧翊在何处?”宋昭宁询问银春。
“萧公子一大早就缠着李大人学武呢,两人在武打场那边。”
银春想起早上看到李青被萧翊缠着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像小鸡啄米一样全捣鼓说给了宋昭宁听。
宋昭宁心知,萧翊心里憋着一股气呢。
有点上进心是好的,就怕人没有上进心。
“走,去武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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